第8章 本君還要
第8章本君還要
白墨臻說完就消失了。
我帶著不安和疑惑匆匆下了山。
到了山下，天已經亮了。
平時這個時間，村民們早就起來洗衣服做飯，家家戶戶的屋頂都能看見裊裊炊煙。
可今天，村子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就連雞鳴狗叫的聲音都聽不到。
我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趕緊加快腳步往家跑。
一路上，所有村民家的門窗都是開著的，但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好像一村子的人，一夜間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跑到家裡把屋裡屋外找了個遍，沒有找到奶奶。我想起白墨臻說的那番話，轉頭又去了李明明家。
路過村頭，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抬頭一看，只見老槐樹茂密的枝丫下面零零散散的掛著十幾具村民的屍體。
他們的脖子被一根小麻繩勒著，掛臘肉一樣吊在枝幹上，眼珠子凸起，舌頭拉長，身上滿是被動物撕咬過的痕迹。
屍體在樹下微微晃動，鮮血沿著腳踝「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樹根處已經形成一片血泊。
我看到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頭皮一陣陣發麻。
驚恐之餘，我突然想起奶奶還下落不明，呼吸不由得停滯，鼓起勇氣看一眼那些村民的臉。
位置最顯眼的是鐵匠趙大富，其他幾個都是帶頭在我家鬧事，把我塞進棺材裡面的村民。
奶奶和李明明都不在其中。
還好還好……
我稍稍鬆了口氣，打算繼續趕往李明明家。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誰！」
我警覺的喊了一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劉阿婆。
她面色陰沉，一把拉著我，喘著粗氣道：「你這丫頭真是命大！活下來就好，趕緊跟我走，這裡不安全！」
「我不能走！」我愣了一下，趕緊道，「我奶奶還沒找到。」
劉阿婆道：「你奶奶昨晚急火攻心暈倒了，李屠夫父子兩個把她送到鎮上醫院，現在人已經沒事了，他們都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聽劉阿婆這麼一說，我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劉阿婆帶我去了她家。
路上，我問她為什麼會在我們村裡。
劉阿婆嘆了聲氣道：「上次從你家離開以後，我就預感村裡要出大事，本來我已經搬出了村子，不想再插手村子里的事，可你爺爺非催著我回來給他們通風報信。」
「等我來的時候，趙大富他們幾個已經掛在那了，餘下的人我讓他們連夜逃出了村子，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我爺爺？」我愣住了，不解的看著劉阿婆問，「我爺爺不是早就已經去世了嗎？他怎麼讓您來通風報信？」
從小到大，奶奶跟我爸就沒有跟我提起過爺爺，我只知道爺爺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家祖墳裡面並沒有爺爺的墓碑。
所以，我也從來沒有祭拜過爺爺。
劉阿婆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複雜：「你爺爺是已經死了，可他一直沒走，他的職責就是守護後山那片老林子，到死都不願離開……」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嘆息道：「他也惦記著你這個孫女。」
我雖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對劉阿婆的話並沒有任何懷疑。
她原本就是我們這有名的走陰婆，能看到我爺爺的魂魄也很正常。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聽她說完這番話，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惡夢，有一隻手拍了我的額頭一下……
那個，應該就是我爺爺吧？
即便我們爺孫兩個從未蒙面，可流淌在骨子裡的血肉親情是連在一起的，我當時就感覺到莫名的熟悉，如果是我爺爺的鬼魂在冥冥之中保護我，那就說得通了。
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酸澀，忍不住問：「劉阿婆，您能跟我說說我爺爺的事嗎？」
劉阿婆緩緩搖頭道：「我只知道你爺爺對後山那片老林子有特殊的感情，他活著的時候常年都住在林子裡面，具體在裡面幹什麼，誰也不知道。」
「有村民好奇，偷偷跟蹤過你爺爺，看見他身邊圍著一群皮狐子，那些皮狐子直立著身子站得跟人一般高，你爺爺非但不害怕，還跟它們說說笑笑。」
「那村民嚇壞了，跑回來跟村裡人說你爺爺被狐大仙附體，可村裡人都不相信，後來他莫名其妙的就瘋了，整個人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的，你們村裡人都叫他傻子。」
原來我們村的那個傻子，是這麼被嚇傻的！
我驚奇不已，又問：「那我爺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我家祖墳裡面沒有我爺爺的屍骨？」
劉阿婆頗有些惋惜道：「你爺爺就死在了後山的老林子里，連個囫圇屍首都沒留下，自然沒辦法收殮下葬，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的事。」
劉阿婆頓了頓，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眼神有些複雜：「你命格有異，本該早夭，能平安渡過此劫實乃有貴人相互。」
「不過，這才剛剛開始，往後你遭遇的劫難會一次比一次兇險，不光你自己性命堪憂，還會禍及家人朋友，你若不想牽連他們，往後就離他們遠一些。」
我聽了暗暗心驚，忙追問：「您是說老林子里的東西還會來找我麻煩？」
劉阿婆嘆氣：「不光是那些，更厲害的還在後頭，他遲早是會找上你的。」
「他是誰？」我不解的問。
劉阿婆沒回答我，轉而又道：「事到如今，你唯一能活命的辦法就是求你身上的仙家護著你。」
我愣了一下：「仙家？你是說白墨臻？」
劉阿婆態度恭謹惶恐道：「可不敢直呼仙家的名諱！這位仙家身份尊貴，你要小心供奉，千萬別惹仙家不高興。」
我本來還想問問劉阿婆怎麼把白墨臻請走，沒想到她竟然讓我供奉，那他豈不是要一直跟著我？
雖說之前白墨臻救過我，我也很感激，可我畢竟只是個普通人，我還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於是為難的問劉阿婆：「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劉阿婆沉聲道：「仙家不會無緣無故的跟著你，這是你的因果，你躲是躲不掉的，沒有仙家護著，你活不過七天。」
我剛逃過一劫還在後怕，又聽劉阿婆說得這麼嚴肅，心裡不由一緊，趕緊問：「那我要現在要怎麼做？？」
劉阿婆面色緩和一些道：「原本做仙家的出馬弟子是要自立堂口，供奉仙家牌位，每日敬三炷神香，不過仙家很中意你，這些都可以從簡。」
她說著，撩開裡屋的帘子，恭謹客氣道：「請跟我進來。」
劉阿婆這句話雖然是對著我說的，可這誠惶誠恐的語氣，倒像是對白墨臻。
我只覺得耳邊一陣冷風掃過，帘子的邊緣動了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先進去了。
到了裡屋，香堂牌位已經擺好，空氣中隱隱飄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劉阿婆並未跟進來，只在門口對我道：「我替你立好香堂，你進去上三炷香磕三個頭，便算是仙家的出馬弟子，仙家日後就能護著你。」
「從今往後，你和仙家福緣相連，禍兮同根，你要廣積陰德，多行善事，才能助仙家早日功德圓滿。」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走到香堂前面拿了三炷香點上，恭恭敬敬的插進香爐，又在蒲團上跪下磕了三個頭。
做完這些，我剛要問劉阿婆算不算成了，脖頸處驀地一涼，好像有人正貼著我耳根吹氣，隨即一道清朗的嗓音響起，隱隱含著幾分輕笑。
「想要供奉本君，光這些可不夠，本君還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