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漠求葯
女孩兒顯然也十分惶恐，但盡量鎮定的說道：「《祝由禁術》中就是這麼記載的，絕不會出錯。可是……」她頓了頓：「該做的都做了，為什麼就是不靈呢？」
同伴捧來幾頁古舊的殘頁：「會不會是咱們遺漏了什麼？」
女孩凝視書頁沉思半晌，突然大叫道：「對，我明白了！」她突然跳起來：「還缺『輕清上浮之氣』！」
她拉著同伴的手笑道：「輕清上浮之氣就是風啊，咱們這裡有葯氣、濁氣，就是沒有風！」邊說著邊推開一扇扇窗戶。
同伴大驚道：「喂，這可是你費盡心思煉的葯霧，就這麼散了？」
女孩兒點點頭：「嗯，它沒用了。你還愣著幹嘛？快來幫我！」
同伴跺了跺腳，和她一同將所有窗戶打開。然而草廬的地處低洼，加之有山谷隔絕，半晌竟一絲風都沒有。
女孩兒看著病人逐漸發紫的臉大聲道：「來，把房頂捅開！」同伴當即找來竹竿，兩人對著房頂一陣亂桶。驀然間嘩啦作響，大片茅草紛紛落下。
清風終於從九霄之上吹落。它一掃悶熱與渾濁，掀飛女孩兒頭上的斗笠，露出清麗動人的面龐。
她便是山谷中的神醫，沈鑒年齡最小的學生瀅月。和她一起難辨男女的青年是阿蒙，而病榻上的大漢則是當年力斗蠻牛的王虎。
只是不知當年生龍活虎的他為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風吹拂著王虎的身軀，鑽進他的鼻孔。他忽然「阿嚏」一聲坐起來。阿蒙大喜：「王師弟，你終於醒了！」
然而王虎並不答話，啪的一掌拍在榻上，竹床應聲而斷。他不顧身上密密麻麻的銀針，走到葯櫃旁，抓起裡面的藥材便往嘴裡塞。
阿蒙驚道：「師弟，你這是幹嘛？」
王虎轉過頭憨憨一笑，吸了吸幾欲掉落的鼻涕，然後繼續大嚼。
阿蒙帶著哭腔道：「完了完了，師弟瘋了。」
這次瀅月卻比他鎮定得多，說道：「沒關係，保住命就好，腦子可以慢慢治。你快去找墨師兄。」
阿蒙轉身就要走，瀅月忽然叫住他：「等等！」然後拋過來一粒藥丸「這幾天你沒吃藥，連嗓音都變了，別嚇到墨師兄。」
阿蒙朝她拜了拜：「真是我的好姐妹！」隨後吞掉藥丸，朝物外山上走去。
山上四周依舊雲霧繚繞，阿蒙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他下意識的整了整頭髮和衣襟。不多時，一座孤零零的茅屋出現在前方，阿蒙大聲道：「墨師兄，你在嗎？」
墨麟的聲音隱約傳來：「你到屋裡等我……」
阿蒙這才望見墨麟身披蓑衣，在懸崖邊對著觀心湖枯坐。他心想：「這裡是老師往日修鍊攝魂術之所，據說兇險無比，我還是別打擾師兄參悟玄機了。」於是轉身回到茅草屋旁。
只見唐賽兒的墓地被仔仔細細的打理過，前面供了些點心果子，阿蒙雙手合十拜了拜，心想：「師娘，你真是好命。不僅生得女兒身，又有一個男子這麼愛你。唉……我若能有你一半的福氣就不枉此生了。」一時心亂如麻，嘆了口氣進入屋內。
屋子中整潔素雅，瀰漫著淡淡的竹香。
沈鑒昔日曾有言：誰入住物外山，誰便是山谷的主人。現在墨麟長居於此，實際上等於接過了衣缽。阿蒙也是第一次來此，好奇的東張西望。
床邊擺著一個老大的書櫃，他邁步走去，只見其間整整齊齊羅列各類經典。且不說經史子集、諸子百家，亦不乏名家宿儒訓詁考據的著作。
阿蒙不禁讚歎：「墨師兄真是博覽群書。他若有心去應試，定能高中狀元！」說罷隨手抽出一本來。
只見那封皮上印著《論語別裁》，可翻看一看，扉頁上卻是《咒殺秘術三百法》；再打開一本《孟子考義》，裡面竟是《毒藥總論》。
阿蒙頓感一陣惡寒，搖頭道：「原來他每天都研究如何害人。唉，可無論誰碰上那樣的事都會想著復仇的。這也不能怪他……」
這時忽聽外面「哎呦！」一聲叫喚。阿蒙大驚失色，急奔出屋，跑到懸崖邊問道：「師兄，你怎麼了？」可定睛一看身旁竟是個稻草人，根本不見墨麟的身影。
四處霧氣沼沼，阿蒙想起觀心湖中的死屍不禁心中驚懼，失聲道：「方……方才誰在說話？」
這時墨麟另外一邊的霧中現身道：「阿蒙，我在這兒呢。」
阿蒙長長吁了口氣：「你可嚇死我了……」
墨麟扳過稻草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讓師弟見笑了。」說罷上下打量著阿蒙。
阿蒙頓覺有些發窘，別過臉道：「你……你看什麼？」
墨麟問：「王師弟醒了。對不對？」
阿蒙大奇，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用玄甲算出來的嗎？」
墨麟哈哈一笑：「區區小事何需玄甲？這半年來你和瀅月為了治好王師弟幾乎廢寢忘食。現在忽然有空找我，不是他醒了又是什麼？」
說罷頓了頓：「而且王師弟肯定沒有全好，所以瀅月才會留下照顧他。否則按那丫頭的性格一定第一個跑來告訴我，哪還會托你傳話？」
阿蒙忽然低下頭輕輕哦了一聲。
墨麟繼續道：「你來的剛好，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們。」說罷走到崖邊招了招手：「來！」然後縱身一躍。
阿蒙嚇得大驚失色，急奔到崖邊，頭腦一熱竟也跟著跳下去。可僅僅過去片刻他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面。
墨麟將他拉起來，笑道：「你怎麼如此莽撞？萬一底下真是懸崖怎麼辦？」
阿蒙紅著臉站起身，只見四周是個土築的平台，距懸崖不過數尺之遙。於是問道：「這又是什麼玄虛？」
墨麟嘆氣道：「出了上次的事，我不得不有所提防。」說罷指向崖邊的草人。「仇家若是來殺我，在此便可躲過一劫。更重要的是……」
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恨「這裡恰好能瞄準崖邊，好讓我射死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