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舊照片

回到屋裡，我又給我大舅打去了電話。

對方卻是無人應答。

打開門，我已經聞到了炸魚的香味。

廚房裡是我媽忙活的身影。

我又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直到確定家裡所有的門窗都貼上了符咒，這才安息地坐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

打開電視，地方台正播放著早上的車禍事故。

看著那白色的轎車從沙土堆里拖出來的慘狀，坐在屏幕前的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想起今天早上，如果不是李文蘭突然擋在那邁巴赫前頭，我現在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心裡不禁有些感動。

這李文蘭前後救了我好幾次，之前我還一直以為她要害我。

說起來，她才應該是我的「聶小倩」啊。

不過，我也有些搞不明白。

為什麼李文蘭會冒著得罪沈安娜的風險，也一定要救我，照理說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個陌生人，她犯不著一定要救我啊。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那便是李文蘭死後，為什麼要一直呆在白蓮山公墓。

她是被自己父母逼死的，為什麼不去纏著她的父母，而要呆在自殺的地方，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我腦子裡疑問不斷，我媽這邊魚兒已經燉上了。

她在廚房裡對我吼著：「林軒，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吃飯？這都馬上十二點了，他這麼大個人了，真是的！」

我當時正對著電視機發獃。

我媽又吼了我幾聲，我才反應過來。

趕緊又掏出手機呼呼叫我爸。我爸接通電話后，沒等我先說什麼，他倒在那頭給我交代起了人物：

「林軒啊，剛好你現在在家，你去電視櫃下面翻一下，看看那兒是不是有箇舊相冊。」

我問他要做什麼，我爸不耐煩得說：「讓你去，你就去，問這麼多幹什麼？」

見我爸在那頭挺著急的，我趕緊去電視櫃那邊翻找起來。

柜子里東西真不少，其中不少都是老物件，我媽這個人比較念舊，很多東西都捨不得扔掉，便都存在了這裡。

我爸不停在電話里催我。

終於，我找到了他所說的相冊。我爸聽到后，趕緊問我：「你翻開看看，裡面除了照片之外，是不是還夾著好些糧票？」

「糧票？」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什麼東西？」

我爸在那邊有些著急了：「你媽在嗎，快把電話給你媽！」

我了一聲，把電話交給我媽。

我媽嘟囔著，但還是幫著我爸找他要的東西。

果然，在相冊的最後一頁，我看到了一些紙片，疊放放在相冊里，非常整齊，看著像是縮小版的「鈔票」。

我媽對著電話那頭說：「你要的東西找到了，行了行，我給你撿好，你趕緊回來拿吧。」

掛了電話后，我媽手機遞給我。

我好奇地問她這些「糧票」是幹什麼用的。

我媽說：「能問出這個問題，就看得出你命好，我們小時候，沒這東西啊，飯都吃不上，唉，那些日子啊，說起來真是……」

我媽一邊感嘆，一邊把這「糧票」的作用個我說了說。

隨後她把相冊放在茶几上，就回廚房繼續做飯了。

客廳又只剩下我一個人，百無聊賴。

想著剛才我媽的話，我對那「糧票」還真產生了些好奇心，於是翻開那相冊認真端詳起了它們。

這相冊的確有些年頭了。

不僅四個角都被磨花了，中間的塑料片，很多也都氣了霧，並且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我媽說我爸要把這些「糧票」拿去換錢，說有人能給個不錯的價格。

我感覺沒什麼必要，畢竟這些都是有紀念價值的東西。

不過這些也不是我的東西，他們想怎麼處理，那都是他們的權利。

看完「糧票」，我繼續往前翻。

這些都是二十幾年前的照片，那個時候我外婆，外公都還在世。

其中有幾張照片中的我，樣子有些痴傻，兩眼無神，就像一個弱智兒童似的。

我媽跟我說過，生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病。

因此在那一段我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不僅是那段時間，連同我生病之前的一些人和事，我也都是恍恍惚惚的，我父母提起來，我才可能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印象。

至於我當時到底是什麼疾病，我媽也說不太清楚。

病歷也不見了，所以現在我也無從得知我當時，到底是怎麼了。

現在想來，當時我可能是腦膜炎。

只有這種疾病，才會對人產生那樣的影響。

現在翻看著這些老照片，我的記憶還是相當的模糊，拍照片的這些情景，我是一點兒也記不住了。

一張張翻看著這些照片，我感覺很新鮮。

雖然記憶已經不在了，但至少記錄下了我那個時候的生活軌跡。

突然間，我的目光在其中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照片中的我，正握著一隻雪糕在吃著。

而我媽拉著我站在走廊上，笑盈盈地看著照片外。

窗外的天空很藍，不多的白雲顯示出，那天應該是個很不錯的天氣。

而我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張照片的兩個主角上。

在我身後大概一米遠的地方，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兒，正扶著樓道里的欄杆，伸長脖子，瑟瑟地看向鏡頭這邊。

這女孩兒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扎著兩條辮子，兩鬢的頭髮，微微有些蓬亂。

我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女孩兒很面熟。

從相冊里抽出那張照片，我仔細端詳著，我看到女孩兒的左邊嘴角下，竟然也有一顆黑痣。

看到這裡，我的手顫了一下。

那張照片也隨即掉落到了地上。

頓了一頓后，我撿起了那張照片。再看過去的時候，越看，我發現這女孩兒跟李文蘭越像。

除了那顆一模一樣的黑痣，她的眼神和鼻子，都跟現在的李文蘭非常相似。

正想著，我媽端著魚進來了：「把桌子上東西撿一下，等著吃飯了，你爸估計一時回不了，就咱兩吃吧。」

幫我媽放好魚盆后，我正要開吃。

見我把相冊打開了，我媽說：「你快把那些東西收拾好，別你爸等下回來找不到了，到時候他又要鬧騰我了。」

我一聽，趕緊拿起那張照片問我媽：

「媽，這女孩兒你認識嗎？」

我媽用抹布擦了擦手：「認識啊，這不是張美娟的女兒萬小田嗎？」

聽我媽這麼說，我鬆了一口氣。

原來，這女孩兒不是李文蘭，只是她們可能長得比較像罷了。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李文蘭如果真是我小時候的鄰居，那巧得不太正常了。

我媽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萬小田你還記得不？小時候你兩關係還不錯，那個時候差點兒定了娃娃親！」

聽我媽這麼說，我腦子又是一疼。

我媽還真是相親也從娃娃抓起，什麼時候都沒忘記給我娶媳婦這事兒，我還那麼小，就急著給我找對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媽卻越說越帶勁兒：「其實我挺喜歡小田的，不過後來搬走了，也就沒怎麼聯繫了。」一邊說，她一邊替我擺好碗筷：

「不過我，前幾年，我在街上又碰到張美娟了，她跟我說，她跟小田爸離婚了，她帶著女兒再嫁后，把女兒的姓名全都改了，她現在好像叫——李文蘭。」

聽到這裡，我手一松，碗頓時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