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疑團
一切都是從那個賭開始的。
陳老九酒後慫恿了醉醺醺的老牛一起去蛇腹溝里轉一圈，要是誰先最早回到老榕樹這邊，誰就輸了。
兩個醉鬼也是醉得瘋了，搖搖晃晃地就出了村子，去了那蛇腹溝裡頭待了一夜。
再回來的時候，老牛就變得很不對勁，他家裡有好幾片地，還在水邊養了不少雞鴨，在村子里也算是個小地主了，平常他就是個嗓門大的主兒，脾氣也不好，只有陳老九這種油嘴滑舌的才能跟他玩一塊兒去。
但那蛇腹溝是個什麼地方？那處以前可是塊亂葬崗啊，而且還雜草叢生，住了滿滿一片蛇窩的，別說是人了，就是老虎大象都不一定敢經過那片地兒的。
再說這亂葬崗又是埋了很多死人的地方，不吉利，邪門得很，誰去了都要沾一身的晦氣啊！
不知不覺過了兩天，原本也沒人提這些事了，本以為這事會就這樣掀過去，可沒想到現在老牛一家子居然都喪命了！
實在是太邪門兒了！這件事傳到整個村子，都弄得人心惶惶的，誰都不敢靠近老牛這邊，連門都盡量少出了。
說到這裡，老村長忍不住為那個一開始圍著的賊解釋了一句，「發現老牛的是那個賊兒，他平常在村裡就是無所事事的，整天無賴地討吃喝，但也沒害過人，怕是沒膽殺人的。」
提起屋裡頭情況的時候，光看那個賊的神色，渾身都冒著冷汗，一副中了夢魘的樣子，就知道那場景對他的衝擊有多大了。
只能可憐他太倒霉，偏偏看到了。
我想了想，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又問，「這老牛在村裡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否則不會無緣無故死了，就算亂葬崗邪門兒，難道還有屍體爬過來把他們殺了不成，這倒是不太可能，據我所知那個蛇腹鉤離這兒還是有很常一段距離的，而且屍體無法爬坡，也上不來這順王村下的小山腰。
冤魂奪體？這倒是有待懷疑了，始終是不能夠斷然下定的。
老村長聽了我的問題，是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再次嘆氣，「老牛脾氣不好，村子里大半人都被他罵過，若說得罪倒是不至於，可咱村人都知道他只能吼吼話兒嚇唬人……」
說到一半，老村長忽然又睜大眼睛，他似乎有些恐慌，「該，該不會是陳老九？」
我順著老村長的想法猜測，倒是覺得有可能。
人心難測，陳老九和老牛一起混的時間也很長了，很有可能心底是積了怨氣，醉后發泄出來，想要害老牛所以才故意想了打賭這一出來借刀殺人。
不過這種事情一般來說不歸我管，但至少知道了這老牛一家都不是自然死亡的，如果要趕這種屍的話倒也不是特別難，就是畫符上要稍微麻煩一點。
而且看情況，警方如果不破案，恐怕是不會讓我趕屍了。
對外人而言，湘西趕屍是一種民間古老的秘術，對於我們這些村子里的人來說，讓身處他鄉的逝者回歸他原本的故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儀式。
否則逝者無法安息，會給那個地方帶來災難和厄運的，因此那些警察也只能夠帶了法醫上來調查取證，對於民族的習俗，他們也實在沒有辦法。
老牛原本是山另一頭的霍子村裡出來的，霍子村太貧苦，大多數土地貧瘠無法種地，所以老牛才帶著一家子來了順王村討生活。
又因為幫了一戶地主人家，所以才有了土地和牲畜。
如果要把他們一家子的屍體趕回山的另一頭，還得從旁邊的綠鳴嶺那邊繞路過去才行，否則山路太陡，屍體無法爬山，他一個個也背不過來。
不過一會兒，警察那邊很快就調查完成了，他們過來把結果告訴村長，我這幾年鍛煉得耳力也很好，在旁邊不遠處就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聽了個大概，我也不禁有些意外。
警方初步判定是，這一屋子的人都死了兩天了，而且竟然很有可能都是老牛親手殺的，兇器是一把割稻草的鋤頭。
老牛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兒女，隨後用鋤頭自殺了。
這樣慘絕人寰的學案讓人不禁背後一陣冷寒。
我想起他臉上還帶著一抹猙獰詭異的笑容，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中了什麼蠱，痴瘋了一樣。
但老牛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真的中了誰的毒蠱，忽然發作起來殺紅了眼？
我疑惑，覺得需要介入調查一下了，因為我心裡現在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件事很有可能和亂葬崗某些東西有關，但是又不好說。
而且這些警察大概都是不會信這些的。
「冤鬼，一定是被冤鬼纏身了！」村長情緒非常激動，他忽然顫抖著手拉住我的手，神色恐慌，「老司，這，這還有沒有辦法好走腳？可不能再讓他們留在這地了，村子，村子會遭殃的喲！」
老村長大概也知道了老牛這事詭異得很，也不是尋常的命案，因此他更是慌了心神，直接來找我了，因為他也知道警察不會管這種鬼鬼怪怪的玩意兒。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出來趕屍，但是他們都不知道，只知道我是師傅推薦過來的，就以為我是老江湖人了。
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沒有辦法直接下定論，畢竟死人這種東西，牽扯到了鬼怪，就很難說了，但這是我的第一個任務，我不可能會想要失敗的。
我只得先安慰他，「莫怕，我還得再看看，這腳我還是儘力給你走了去。」
「好，好，老司，那就交給你了……」老村長嘴上不住地道謝，但是心裡自然是有些餘悸。
任是誰村子里出了這樣的事，都要惶恐好些日子。
警方很快就離開了，因為已經定了案，殺人者也自殺了，面對幾具屍體這件案子只能夠不了了之，總不能對著死人判罪判刑吧？
最多就是處理男方和女方這邊後面的事宜罷了。
因此我打算親自去了解事情的緣由，再去趕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