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白巫師再出山
我跑回家倒頭就睡,這次昏睡比上次昏睡的時間要長,這次是五天。
整整五天我昏睡不醒,別提吃喝拉撒了。
娘看著我這昏昏沉沉的樣子是既心疼又心急。
她知道人體是有個極限期,不吃七日有救,不喝七日就是華佗轉世也無回天之力。所以娘急得總擦眼淚。
娘擦了不知多少雌眼淚,再擦到快一次時實在擦不下去。
她對著著老頭兒吼道::「你這是咋了嘛?伢崽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怎麼這般的火上房不急!再過一二天怕神仙也救不了伢崽了,快想辦法呀!」
老頭兒回著娘:「你以為我不急嗎?伢崽昏迷這幾天忙得我昏了頭,忘了告訴你,我去老白家請來著,偏巧老白被長白山來人請去做法事,聽他徒兒說這一二天就回來,還我不急?我比你都急!我們苗家就指著伢崽著一脈單傳續香火,我不急,族上都急!我再去看看老白回來沒。」
老頭兒說完話便邁著沉重的步子向白巫師家方向走去。
白巫師的家坐落在半山坡上,也是寨子里最後的吊角樓。
老頭兒步步上坡,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他都顧不得擦,他心裡想的是我,我是他最疼的伢崽,然後是白巫師,因為白巫師可能是救我的人。
來到白巫師的吊角樓老頭兒輕咳一聲,然後問道:「喂!屋頭有人沒?有人吭一聲,沒人我走人。」
老頭兒的話一落地,就聽得吊腳樓里傳來如古鐘般的迴音:「莫走!有人哩,我回來咯。」
牢投二如遇救命稻草般跑著進了樓的裡間。
白巫師詳細問了我的情況,掐著手指說道:「你伢的情況不妙,這次比上次要重,和你說也說不明白,快去看伢崽吧!」
老頭兒一邊回話一邊滿臉淌滿了淚水。
這淚有著為我擔憂成份,有著見白巫師的如釋重負,總之是五味雜陳。
老頭兒和白巫師只一袋煙功夫便來到我家。
白巫師謝絕了娘倒的茶水,並勸著娘:「苗家堂客,你莫擔心!法事做完伢崽差不多便沒事了。」
聽了白巫師打的包票,娘開始是半信半疑,由於急著為我看「病」,娘只能信了白巫師,把希望寄托在白巫師身上。
白巫師上床看著我睡覺的神態,沒有叫我,可能怕驚動我。
他從韃璉袋中取出黃紙畫的符遞到娘的手裡說道:「這些給你,把這些放到伢崽的前衣襟里,這個月的初一、十五躲災,全天躲家裡,嗑睡七飯在屋頭,整天都不能見天日。」
娘應著接下了符。
然後白巫師將老頭兒叫到几几休息隔段區,悄聲問老頭兒:「老苗,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怨神?為何怨靈法術如此高深!」
老頭兒搜索著記憶,他很想從記憶的河裡打撈上他需要的東西,但是無果,他只有求助於白巫師。
白巫師翻開我的眼皮、耳朵,又動了動我的四肢,眼光變得比先前來時陰鬱了許多,對著老頭兒耳語說道:「你伢崽是被兩個女鬼給纏上了,而且難搞的是女鬼已將你伢崽的魂給掬住了,我施法看看!」
說完嘴裡便碎碎念起來。
我人雖躺在床上,但此時心裡卻清醒得很。我本想和老頭兒說我的想法,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老頭兒看著我,他面色很難看,他是在強撐。因為他知道時間等同我生命,早一點施法我可能會早點醒來,醒來就預示著我好轉,因為他知道好轉對我們這個家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新生,反之是毀滅。
看著白巫師念這聽不清更聽不懂的咒語,老頭兒和娘都不敢發聲打擾,他們二個開始對白巫師還信心滿滿,對我的蘇醒還滿是希望,可看著白巫師念了很長時間的咒語我也沒清醒,心下開始起急,眼色相互不安的交匯。
性急的的娘對老頭兒耳語:「伢崽老頭兒,咱伢崽總這麼不清醒也不是辦法呦,白老哥的法術是不是不靈了?」
聽到娘如此說,老頭兒斥責娘:「你個婆娘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真是啄不得!沒聽白老哥說咱伢崽這次遇到的是雙頭女鬼,難纏得很,所以要施法很久,你就莫心急添亂了!我這心都急得快碎成八瓣了,再別三麻省了,快閉上你那嘴巴皮吧!」
娘聽了老頭兒在斥責自己,委屈的辯解:「你個老麻批!我還不是為伢崽心急才說話的,你竟然嫌我三麻省?我真想坨頭錘你地兒皮里去!」
說完話還不解氣對老頭兒揮起拳頭。
也許是老頭兒和娘說話動靜引起白巫師的注意,他眼光掃向老頭兒和娘這一邊。
還是老頭兒反應得快,對著白巫師說:「白老哥,莫事!我與堂客閑來嚼嘴磨牙哩,是不是影響你施法了?這樣的話,我們出去,不走遠,就在吊腳樓檐下,有事喊我哈。」
巫師終究是巫師,尤其在施法時嚴肅得如一座冰山,就那麼冷冷的看了老頭兒一眼,揮揮手了事。
老頭兒和娘得到白巫師首肯,二人忙出門,心神不定的站在吊腳樓屋檐下。
先是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足有一分鐘,還是娘沉不住氣先開口:「男客,伢崽不清醒我這心裡如百爪撓心不踏實,這麼久了,若搞蘭哪?」
老頭兒看著娘的愁眉不展和說的話,沉吟片刻說出了令娘驚奇的話:「堂客,你急也沒有用,我在想一個問題……」
性急的娘忙接話:「么子問題?」
老頭兒白了娘一眼,心裡話;"這婆娘硬是嘴快!泥鰍從水塘蹦出都能接得住!好也在嘴上,壞也在嘴上,生就骨頭長就肉,莫得法子!」
娘見老頭兒用白眼兒翻她,氣從心頭起,嘴不饒人說道:「你從來不用嘴巴皮,總是用你那大白眼來翻我,我為誰呀?我還不是為伢崽為這個家起急!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用白眼翻楞我,我招你惹你了?我就是那無娘的雞崽!嗚嗚嗚……」
老頭兒聽娘一哭,心裡慌亂起來,忙阻止:「堂客!堂客!我曉得你是為伢崽和這個家起急,但你的做法有些過激,你剛才屋裡聲音那麼,言詞都是不信任,這些被白老哥聽見會傷心生氣的,那樣會影響到對咱伢崽的施法救治,你豈不成了罪人!所以我叫你出來,為了咱伢崽莫說過格話,有想法我們倆共同商量,但前提是聲音要放低,好不好堂客?"
娘聽了老頭兒的話,覺得在理兒便點頭稱是。
此時,吊腳樓屋檐下的老頭兒和娘為了白巫是安靜作法而禁了聲,可是話多的娘只禁言了一刻鐘便止不住小聲問起老頭來:「男客,你說這次咱家伢崽能蘇醒嗎?」
娘的話剛撂下,老頭兒的話頓起:「你這是伢崽親娘說得話嗎?莫不是你希望伢崽永遠的睡下去不醒是嗎?你好把片!你真是蛇蠍心腸……」
娘聽了老頭兒對自己的人身攻擊,氣得跳腳回罵:「你說誰把片?你才把片呢!你不僅把片還差火!了啦!我這麼顧孩子顧家,你在外搞營生就我一人拉扯兩個伢,既當老頭兒又當娘你說我容易嗎?你還這般對我!你有良心嗎?你的良心都讓狗給七了,嗚嗚嗚……」
因為生氣,娘的哭聲震天響,連溪中的水鴨都被震得撲煽著翅膀向遠處游去,驚起浪花朵朵。
老頭兒聽著娘的哭聲,心軟下來,知道是自己不對,遂安慰:「堂客!剛才都是我不好,因為也像你一樣心急,被你一催我更急便拿你撒氣,我向你認錯!」
說完話用胳膊攬過娘的腰枝。
娘被老頭兒攬著,立刻沒了聲息,如小鳥般任由老頭兒緊緊攬著還一邊在心裡偷笑。
而我不知是被白巫師施法得救還是被娘的「大喇叭」驚醒,總之我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