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霍老太太
「啥?她不是人?」我大吃一驚,聽的雲里霧裡,有點不可思議道。
大叔臉頰皮笑肉不笑地對我道:「其中緣由,恕我不能對你多說,你去找她,她肯定不會搭理你,你只需要按我說的辦,她就會乖乖的答應你救婷婷。」
大叔故作神秘的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當然這句話是以我帶他入斗,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為代價的,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
我按照他所說的,買了一斤純蜂蜜,和一斤雞蛋糕,去看望霍老太太。
聽村子里上了年紀的人說,霍老太太和我奶奶一樣,都是從河南逃荒逃過來的,熟悉歷史的人可能知道,當年河南發生過大飢荒,很多的河南人都選擇陝西關中那一帶為逃荒的首選之地,我奶奶當時才十幾歲,一個人逃荒逃到了我曾爺爺的家裡,我曾爺爺給她施捨了一碗涼水,就把她收到家裡,成了自己一個兒子未來的媳婦了。
霍老太太當時和我奶奶年紀差不多,也是那一批從河南逃荒逃過來的,聽那些年長的老人說,那個霍老太太當年剛逃到我們村子時,人長得特別漂亮,想娶她的男人排隊都能排一里路,可是這個霍老太太卻是個掃把星,命里克夫,接連嫁給了幾個壯實的男人,結果和她洞房花燭夜后,就蹊蹺的口吐白沫,嘴唇發黑而死了,一時間她由一個人人追逐的天仙女,變成了一個人人都恐懼見不得的女妖精,村子里的人想把她趕出村子,結果那些男人將她拳打腳踢趕跑了無數回,可是每次把她趕出村子,她就又回來了,回來后就躺在村子某一家的麥草堆里,披頭散髮,渾身散發著惡臭,成了一個女乞丐。
後來有群男人想偷偷地害死她,他們提著羊鎬,鐮刀,大鎚將那個可憐的女人在麥草堆里包圍住,想把她殘忍的殺害了,卻不料第二天知情的人去看那個女人死了沒有,結果發現那些試圖殺害那個女人的男人們,無一例外全部死了,死的很慘,腸子流了一地,心臟也滾到了旁邊,眼珠子也被什麼東西挖去了,只留下一雙血洞,耳朵,鼻子也不見了,死狀特別的慘。
而那個女人卻完好無損,躺在麥草堆里,睡的正熟呢,那個女人旁邊有一條已經死了的狼屍,狼屍也和那些死了的人差不多,腸子,胃,心臟流了一地,嚇得去看熱鬧的女人們,瘋的瘋,死的死,一時間再也沒人敢惹那個女人了。
後來,那個姓霍的女人就在遠離村子的一處亂葬崗上面的山丘上,安家落戶了。
這個女人從那以後,突然變得不邋遢了,而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打扮的很時興,再加上她特別的勤勞勇敢,靠著砍柴賣柴,自己也種植了些水果苗木,竟然日子過的還比村裡很多的人好。
關於那個霍老太太的事情,都是我從村裡人的閑言碎語中聽到的,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見過那個老太太。
我拿了禮當,拄著拐杖,翻過村裡的一個小丘陵,站在丘陵上,遠遠地看見對面一片荒墳的丘陵上,有一戶土房的人家。
一個人該是何等不幸,才會選擇獨居在亂葬崗的周圍?
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有啥可怕的,為了及早的救婷婷,我也顧不了什麼了,刀山火海總要闖一闖的,只有有一絲希望,我就絕不放棄。
我從坡上的斜岔路下去,突然看見那口已經被大石頭蓋住了很多年的大頭井,傳說這口大頭井和我們村子大隊死了柳寡婦的那口大頭井還不一樣,這口大頭井通著暗海,我們村子里有一個傳說,傳說當年秦始皇當上皇帝后,手裡有一把可以移山填海的神鞭,當時我們這兒屬於北海,秦始皇嫌自己的國土領域不夠大,一氣之下竟然將北海和西海填了。
這口大頭井是機械鑽打的,打的特別深,據我們村子里人說,當年這口大頭井打成后,本來是想用來澆灌田地的,結果抽水泵剛放下去,竟然被下面的水吹跑了,有經驗的村民趴到這口大頭井上,聽見這口大頭井下面,轟隆轟隆地響,就像萬馬奔騰一樣,還能隱隱約約地聞到帶腥味的海風,那人就說這口大頭井打到了暗海里,後來村裡領導請了幾個專家過來查看,那專家過來看后,就立馬讓人將這口大頭井封住了。
曾經有一個少林寺來的和尚,從我們那兒路過,看了我們村子一眼,指著我們村子東坡的某一處地方,說那地方下面就是一個海眼,一旦那個海眼打開,包括我們寶雞市,甚至陝西省也要成一片汪洋,後來那個和尚就在那個海眼上重建安觀寺,說是要壓住那個海眼裡的黑龍,不讓它興風作浪。
雖然是白天,我走過亂葬崗還是心驚膽戰,那時候的村民們,雖然改革開放后,生活能好一點,但大多數日子過的還是很拮据,當時計劃生育又鬧的緊,人們對避孕知識也不是很懂,雖然有上環,但難免有失敗的,不小心中槍的婦女,又怕生下孩子養不活,打胎又沒錢,只好私底下生下孩子后,就往亂葬崗一扔,真的是太殘忍了。
還有很多的重男輕女的人家,生下女孩后,就往尿痛里一扔,活活淹死後,當成稀糞倒進了亂葬崗。
我雙腳踏進亂葬崗深深地枯草里,看著那森森白骨,嚇得腿不由發顫,突然看見幾具嬰兒的死屍,屍體還未完全腐爛,被夜裡的冷空氣凍得成了一個冰塊,就那樣扔在荒草地里,看起來特別可憐。
突然,我看見一個女人,在亂葬崗裡面的深草中,手裡拿著一把鋤頭在挖坑。
那個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是初春,但穿著一身單薄的粉紅色裙子,陰冷的風吹動著她薄薄的裙子,掀起了她粉嫩嬌白的玉腿,不覺間讓我心神搖曳。
她聽見身後有人的腳步聲,忙轉過了頭,我頓時驚呆了。
這是一個貌若天仙般的少婦,臉頰特別的白,白的跟雪一樣,我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美貌,只能說世界上一切讚美女人漂亮的詞語,用在她的身上都不為過。
她的身材也極好,輕輕靈靈的,有無限的韻味,看起來如嬌柳拂花,就像詩句中描寫的林黛玉那種病態美一般。
雖然她的臉頰上抹著厚厚的胭脂,但我能看出她的臉頰其實一點血色也沒有,煞白煞白的,就像我碟機里看見的香港殭屍片中的女殭屍的臉一樣。
這個女人的眼睛猶如蛇眼一樣,鬼森森地看著我,讓我不自覺的從腳底冷到了頭心。
我以為白天見鬼了,嚇得倒退了幾步,連滾帶爬地朝那個霍老太太的小土房逃去。
那個女人也不說話,身子僵硬著,手上拿起了鋤頭,又在挖土坑,土坑的旁邊有一具已經腐爛的看不清楚面目的嬰兒女屍。
我心想這十有八九是一個女鬼,不小心得了難產死了,她丈夫將她埋了,卻將她的女兒扔到了亂葬崗,她心裡太想女兒了,所以才不肯投胎,先把女兒入土為安再說,果然可憐天下母親心啊。
我拄著拐杖,好不容易地從一條小路,爬到了那個霍老太太的家門前。
這座土房特別的小,大概只有一間卧室和一間廚房,四周用枯竹圍成了一圈柵欄,柵欄圍的很高,也看不見裡面的情景,只聽見裡面有「嘶嘶」叫的聲音,就像蛇吐嘴裡的蛇信子一樣。
我聽見我的腳下好像也有東西響,低頭一看,只見一條食指那麼粗的銀環蛇,從那柵欄裡面的縫隙正往外爬。
我嚇得連忙倒退了幾步,腦袋「嗡」的響了一下,一層汗水就滲了出來,我的心撲通撲通亂跳,久久不能平靜。
我眼睛睜得跟牛鈴一樣,吃驚的看著那條渾身銀圈圈的銀環蛇,心想蛇不是在十一月到四月初是冬眠期嗎?這條蛇怎麼才到初春就蘇醒了過來?不過看那樣蛇的樣子,就像吃了鴉片一樣,無精打採的,倒也不是很可怕。
就在這個時候,塄坎低下有一個老太婆,只見她手裡攥著一把鋤頭,穿著臃腫的老棉襖,正喘著粗氣,吃力地從那條小路向霍老太太的門前爬開。
我感覺那把鋤頭好像很熟悉,揉了揉眼睛,仔細去看,這次嚇得我渾身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天啊,那把鋤頭不就是剛才那個鬼少婦埋自己女兒的那把鋤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