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勝負已分
我仔細推演著格局,三傳皆土,必定是金石之物,發用天後,肯定與女人有關,中未再得朱雀、青龍,為裝飾,訂婚之象,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訂婚之物,多為鑽戒之類,鑽戒也是金石所鑄造,但是我並沒有這麼想,因為漢代並沒有人用鑽戒訂婚,這裡描述的,肯定不是戒指,而是掛件,因為辰為巽宮之地支,巽主長繩,又為懸挂,干為癸,癸為青黑,此必定是一個青黑色的,能夠用於定情的掛飾。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坐直了身子,還是錯怪了陳冉冉,她還是個好女孩。我想著不禁笑了,笑的陳冉冉渾身不自在。
「你…你笑什麼?」她故作鎮定的問,但是身上已經開始有些顫抖。
我收住笑容,看著她,「陳小姐,你藏得是一個掛墜兒,青黑色、而且肯定是將來作為訂婚之物要交給未婚夫的,是不是?」
陳冉冉的眼睛出賣了她,她的目光在那一剎那變得震驚,但是馬上強裝鎮定的狡辯,「你……算得……」
「我算的不對?」我笑著,劈手一把奪過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個青綠色的玉石掛墜兒,是一尊觀音像,正祥和的打坐著。陳冉冉的臉色變得慘白。
「你贏了……」她推開盒子,手有些抖,「我沒想到……」
「沒想到還有人能射覆?」我嚴厲的看著她,並把玉墜遞給她,這算是教訓一下她的傲氣了,她肯定是沒想到我能做到。
陳冉冉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我,「可是我爸爸告訴我,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射覆了,自從易別古死了以後……」
「不許你提我父親!」我再也忍不住大吼道,陳冉冉嚇了一跳,表情驚恐。
「對不起,」她小聲回答。
我憤怒的看著她,把盒子拿了過去,並把手帕推到她面前,「現在該你了,陳小姐。」
陳冉冉的臉色頓時白了,她手足無措的看著我,「其實,我……」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她現在已經是手足無措,可是我仍然將手帕硬推倒她手裡,並且拿起盒子,我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女孩。
陳冉冉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拿起手帕,「好,既然易先生你這麼認真,那我奉陪!」她說著戴上了手帕。
我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塞進了盒子……
「好了。」
陳冉冉摘下手帕,她看著我,「我要用紙筆,你不會反對吧?」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她連忙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和一桿筆,又取出三枚古錢,都是乾隆通寶,我知道她要用什麼方法,也不做聲,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陳冉冉放在手裡搖了搖古錢,一共搖了六遍,每搖一遍,她都在紙上劃上一道,有時畫———,有時畫——,這是六爻的起卦方法,我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仔細觀察著她的起手式和畫法,我不禁讚歎,這個女孩確實受過高人指點,起卦方法果然按照古法,不錯一點。
六爻起卦,可搖卦、也可報數、測字,但是搖卦的時候必須念咒,無論是《增刪卜易》還是《卜筮正宗》都記載了咒語:天何言哉,叩之即應,神之靈矣,感而遂通,今有弟子某某某測某某事,網址休咎,望釋厥疑,唯神唯靈,望垂昭報,若可若否,尚明告知。祝畢,搖動三次,此為下卦,再念:某宮三象,吉凶未判,再求外象三爻,以成一卦,以厥憂疑。祝畢,再要三次,此為上卦,此方可成一卦。剛剛陳冉冉在搖卦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她的嘴唇在輕微聳動,知道她已經念動了咒語,並且,這搖卦上也大有學問,持幣之手絕不可以亂放,在念動咒語時,兩個大拇指必須成內八字扣在三枚錢幣上,其餘四指墊在下面,搖動時,男子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女子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這一點陳冉冉做的分毫不差。
她很快起好了卦,並寫在了紙上,我隔著桌子看得一清二楚,儘管是反著看,但是我將這一卦全部推了出來。
陳冉冉拿著筆,用筆頭頂著額頭,看來是在沉思。我看到她將目光移到了應爻上,我微微一笑,還是沒難住她。
陳冉冉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她放下筆,笑著對我說,「是你的手機,對吧,而且很舊了。」
我點點頭,「沒錯,還有呢?」
陳冉冉愣住了,「還有?」
「對,你還沒說完,」我舉了下手,「接著說。」
陳冉冉徹底懵了,她低下頭,仔細的看卦,足足看了五分鐘才茫然的問我,「還有什麼,我實在看不出來了。」
我長嘆了一聲,「你的功底兒確實不錯,首先看到了世爻,官鬼與白虎,加上卦體六衝,說明這東西時間久遠,而且有破損損壞的地方,應爻為事兒,朱雀代表信息、子孫也代表信息、使用,兩個信息加起來,這個東西能發送兩種信息又能使用,不是手機又是什麼?」我緊跟著話鋒一轉,「但是你恰恰是把暗動疏忽了,這才是你沒看到還有什麼。」
陳冉冉有些急了,「今天是陰曆二十九號癸亥啊,你看卦里哪裡有巳?怎麼可能有暗動?況且又是六衝卦,卦里沒有伏藏,這就是很簡單的一卦嘛。」
我點點頭,「沒錯,單從這點來看確實沒有,但是如果我用年月日時相加除以六呢?」我說著拿過那張紙,在第五爻加了一筆,變成了另一卦。
「看到了嗎?」我說道,「這樣一來,五爻就動了,螣蛇主纏繞、妻財為佩戴,這是一根連接在手機上的繩子,因為癸亥子水空亡,這根繩子不長,而且是後來加上去的,子為青黑之色,這是根深藍色的繩子。」我說著打開竹盒,裡面躺著我的老手機,還是按鍵的,邊角的漆都已經磨掉了,按鈕上的顏色也已經磨沒了,手機的一角系著一根藍色的繩子,別了個扣兒,好拴在腰帶上,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土辦法。
我看著她,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