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談
我強迫自己張開嘴,「陳伯父,我不想和您吵,咱們平心靜氣的說行嗎?」
陳捷也累了,他靠著一把椅子慢慢的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那麼大口的喘氣,過了好半天他的臉色才不那麼可怕了,「那成,咱倆到外邊去說,這兒人多,就咱倆,誰也不帶。」
費平還想開口,我一把攔住他,「費哥,還是我來解決吧,畢竟是我們兩家的事。」
費平沒辦法,只得嘆了口氣,「我說不過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轉回身看著陳捷,「那咱們上樓頂上去談吧,那兒沒人。」我說著轉身就走,陳捷嘆息了一聲,也跟了上來。
我們倆一前一後的走著,走進電梯,誰也沒說話,我假裝看著電梯的天花板,不去理睬陳捷,可是我也注意到他借著電梯牆壁的反光默默地看著我的臉,神情複雜。
我們一直來到樓頂,已經是傍晚了,夕陽灑在地上,很美很美,要是在小時候我肯定會蹲在地上和胖王他們幾個玩兒抓子兒了。可是今天我的心情卻全然放鬆不下,心裡就像倒了調料盒,五味雜陳,什麼味道都有,應該怎麼面對面前這個老人呢?他是我父親的死對頭,可是卻把女兒嫁給了我,我真恨不得把他從樓上推下去,那樣我父親也就可以瞑目了。看著陳捷老邁的身影,我似乎又想到了躺在床上痛苦呢喃著的父親。
「孩子,」陳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想和你談談,」他這時已經完全平靜了,又變得像第一次我見到他那樣,精神矍鑠、道骨仙風。
我不帶表情的回答道,「我也想和你談談。」
陳捷嗯了一聲,「那你先說吧。」
又是一陣沉默。
「怎麼,為什麼不開口?」他慢慢的說道,夕陽把他的臉映照的金燦燦的,「有什麼顧忌嗎?」
我長嘆一聲,下定了決心,「陳伯父,」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但是卻也在顫抖著,「您能否對我說實話?」
陳捷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微微點點頭,「我對你從沒有說過一句假話。」
「那好,」我說著忍不住往前跨了兩步,「您知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在說完這句話后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他的嘴上,期待著那張蒼老的嘴緩緩的打開,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陳捷沉默了,過了好久突然問道,「是不是趙文清和你說什麼了?」
我冷冷的說,「先回答我的問題!」
陳捷苦笑了起來,笑的非常悲涼,「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也怪我沒選對人,冉冉那死丫頭擔不起重擔,」他停了下來,「那天應該我親自去找一趟你就好了。」
我仍然冷冷的注視著他,但是心裡飛快的閃現著每一個念頭,有的稍縱即逝,有的卻緊緊地糾纏著我的內心,乃至靈魂。
陳捷也注意到我不想和他多說什麼,他低下了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終於他開了口,「你父親是死於車禍,我沒能見他最後一眼,一直是我終生的遺憾。」
我幾乎要發狂了,恨不得衝上去打死這個殺害我父親的兇手,我咬著牙,從牙縫裡一字一字的擠出一句話,「可我卻得知,那輛撞死我父親的汽車是天機會的!」
「是,」出乎意料,陳捷一點也沒否認,他迅速地作了回答,「是天機會的。」
我終於快要咆哮了,「那你怎麼解釋這件事?」
「難道你認為我在天機會就是一言九鼎了嗎?」他卻這樣說道,「隨著你父親的突然去世和我的老領導的退休,天機會逐漸又被這些人的七大姑八大姨所佔據,我幾次萌生退隱之心,可是又心有不甘,總希望有一天能出現一個人重整旗鼓,再次把當年我們的夢想復興,我本來打算培養冉冉,可是這孩子資質有限,又加上我把她寵壞了,性嬌氣傲,難成大器,」他停下來,上下打量著我,「當見到你的時候,我幾乎是要興奮過度了,老易有了接班人,我也能把我所知道的都傳授給你,終於有個人可以來接我這老骨頭的班了,可是你……」他不再說了,只是痛苦地看著我。
我冷冷的看著他,直到他講完,「你說完了沒有?」
陳捷點了點頭,我逼視著他的雙眼,「那你當年為什麼要和我父親舉行擂台?為了贏他才雇兇殺了他?」
「你還沒看出嗎?」陳捷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們當時那麼做純粹是為了……啊,按現在的話叫炒作,隨著我們比賽,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了易經,就會有年輕人想來學這門學問,他就不會就此消失,我和你父親難道會為了那小小的一個獎盃互相暗殺?你聽我把話說完,」他見我還要發問,卻搶先一步說道,「至於你問我那輛車是怎麼回事,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天機會人數眾多,我雖然掛了個名字是會長,但是真正的實權並不在我這裡,採購汽車也是一個可以撈油水的名目,我並不分管這一部分。」
我徹底愣住了,感到心裡痛苦到了極點,他說的是那麼情真意切,一點也不像是假話,可是想起趙先生對我說的,我真的快瘋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由得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頭,「你們誰說的才是真的!」我大喊道,「我到現在不知道爸媽到底是怎麼死的!」喊出了這一聲,我也徹底癱軟下來,兩行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太累了,在這些問題的困擾下,我已經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