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22)

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22)

男生沒了動靜。

春早等了幾分鐘,情緒不受控制地宕下去。

她倒頭躺回床上,覺得如此膨脹的自己有點刺眼和過分了。

原也和他爸爸爭吵的內容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很難不往深處想,他應該是回家拿卡才會遇見他爸爸;他們口中的「程阿姨」,是報道那天過來的那個女人么,原也的家庭構成竟然是這樣的……出題掙錢,該不會她借用的這張卡也是他的辛苦錢吧?至於競賽狀元之類的,對成績有這麼明確的要求,跟她的悲慘處境沒兩樣,甚至更為嚴苛。

看似完美到毫不費力的一個人,私底下居然過得這麼艱難。

春早怔怔舉著手機。

外表看起來沒關係,就真的沒關係嗎?

她聯想到自己和媽媽拌嘴之後的傷心難堪,越發歉疚。

春早關掉所有軟體,只留個簡訊界面。連音樂都恥於再開。

冥思苦想過後,她主動發出問候:你還好嗎……?

對面回來一個「?」,似是不解。

「……」

春早繼續委婉發言:你知道的,這間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

但令她驚掉眼珠的是,兩條消息接連蹦出來,不帶標點符號:

「吵到你了嗎」

「抱歉」

不不不……不是啊——

春早挺坐起身,內疚加倍增長。無奈她口笨,只能組織出一些生澀拙劣的安慰:

「跟家長吵架其實蠻正常的……」

「你看我上周不也和我媽吵了。」

「過去就過去了。」

「也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狀元什麼的,就算付出99%的汗水,也需要1%的運氣吧。」

「不要多想,你超級厲害了,真的。」

原也靠在床頭,看著近乎刷屏的簡訊一條接一條蹦出來,神色一時有些變幻不定,最後歸結為一個詞:想笑。

確定她已經結束髮言。

他微微坐直了身體。

儘管不是要跟對方當面對話,他還是兀自清一下喉嚨,輸入:

「春早」,姓名起頭的方式讓這句話看起來鄭重了些:「你聽過一個童話故事么?」

得到回信的女生正襟危坐,背靠牆:什麼?

他回:《長著驢耳朵的國王》。

春早思忖片刻:好像有印象。

正要切出去搜索完整故事,短訊框又跳出消息,似乎準備親自講述:

「從前有個受人愛戴,英明神武的國王,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缺陷,就是長著一對驢耳朵。他很擔心被民眾知道。」

「可他總要剪頭髮的,就請來了一位守信用的理髮師。」

「理髮師因為幫國王保守耳朵畸形的秘密很痛苦,就去山裡挖了個洞講出來,又把洞埋上。」

「過了幾年,洞里長出樹,被牧羊人砍下樹枝做笛子,後來……」

他斷在這裡。

經由原也講述,孩童時代塵封的故事在春早腦袋裡逐步顯形。

她不太確定地補充:後來笛子吹出來的都是國王長著驢耳朵的秘密?

對方肯定:沒錯。

又問:如果你在這個故事裡,你會選擇當樹洞,還是當笛子?

春早愣住了。

不過數秒,福至心靈,女生頓悟出這則童話的深層含義。

確定自己沒有做錯閱讀理解,她嚴肅打字回:當然是樹洞。

並添上原因:感覺笛子很沒有道德。

她絕不會成為那樣的角色。

她會幫他保守所有的秘密。

正如他付與她的紙條和手機卡,他也一定不會外揚和聲張。

但她也想得到確切的承諾,就問:你呢。你會選擇當什麼?」

畢竟是關乎人性考驗的問題,春早做足等待的心理準備。

然而,前後幾乎無時差,男生的回答躍至眼下。

非常簡短,也非常有力:

「我會一直當國王。」

作者有話說:

點題咯。

第10章第十個樹洞

◎小鳥說早早早◎

春早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置身於遮天蔽日的密林,周圍排列著無數株一模一樣的雪松,她想走出去,卻發現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她的雙腿不是雙腿,變成了碗口粗的樹榦和根須埋於地里,手也不再是手,而是綠葉攢簇的枝杈。

為什麼她會變成一棵樹啊?

春早惶惑不已。

突地,草木窸窣,一道峻挺的身影從正前方路過。來人衣飾富麗,是紅金相間的西方皇室軍服,腰間別有銀質的佩劍,但他的動作有些搞笑和詭異,像是擰上發條的錫兵玩偶,一直正步向前,目不斜視,也沒注意到這裡。

春早辨認出他是原也。

被困在樹里的她寸步難行,只能求助大叫:「原也!幫幫我——原也……」

但那人恍若未聞,眼看著就要走出視野,急得汗流浹背的春早靈光乍現,變換稱呼:「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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