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翻臉不認人
「輪到你了。」
葉寒盯住王右韌,漠然道。
他方才一番出手,技驚四座。
當下無一人敢纓其鋒芒,連同周蒼雷帶來的那些天門弟子,無一不是低頭訥訥不敢言。
王右韌環視場中,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大哥——王一雄。
王一雄目光閃動,亦在考慮此時是繼續等待結果,還是出手相幫王右韌。
他心中激烈鬥爭,片刻之後,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王家人,總歸還是得王家自己來處理,還請葉公子賣老夫這個面子,請將王右韌交給老夫處理。」
他這是動了保下王右韌的心思。
「若王家的三長老在自家被殺,傳到奉仙城裡,王家以後恐怕沒有臉面統御奉仙,統御芝北了。」見葉寒沉默不語,王一雄又言辭懇切道。
這幾乎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論是為王陽山之事給王右韌支招,進行比武審判,還是當下力保王右韌,都是不願讓王家出醜,方便王家繼續維持對芝北這塊地域的統治。
但葉寒聽言,卻只覺可笑。
你一心想著統御芝北,駕馭奉仙,卻不多做些利於民生的好事,一味愚昧百姓,壓榨剝削,為了維護家族顏面不惜顛倒黑白,如此統御,焉能長久?
但念在他是王伯符敬重的大爺爺,葉寒決定給這老者一個機會。
於是笑吟吟道:「凡事皆不是不可以商量,你又是扶持王伯符至今,我與他也算生死交情一場,自不忍拂你的面子。」
王一雄聞言,臉色一喜,道:「伯符能有閣下這等強者做生死至交,乃是他的運氣。如此……」
他欲要順著葉寒的話,借著王伯符的人情,把此事敲定。
但話未說完,被葉寒揚手打斷。
葉寒看向王伯符,道:「縱然是生死交情,但亦總有消耗完畢的一天。
伯符,你可同意你大爺爺的做法?你只消輕輕點頭,我自可放過他一條性命,把他交給你們王家,聽憑處置。」
王伯符頓時成了這件事能否解決的關鍵。
王右韌看向他,目光殷切,似是在說只要自己能逃得性命,以後家中事情,皆交給他來定奪,絕不插手。
王一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三爺亦是半步河車境的強手,若他以後仍在家中,亦可以為你南征北戰,穩固王氏統治。」
王伯符看向葉寒,從對方那張平靜的面孔上,感應不到一絲情緒。
他有感於自己若做出某個選擇,這場生死交情,也會消耗乾淨。
其實說是生死交情,不過是蕭乾在月牙谷一直相幫於他,說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加合適。
王伯符深吸一口氣,揮手打斷王一雄繼續在自己耳邊念叨,向葉寒道:「請蕭先生放王右韌一馬,王氏必有所報。」
「好!」葉寒面上不見分毫端倪,抓住王右韌,把他推給了王一雄等人,轉而向王伯符輕笑一聲,道,「我就說嘛,屁股決定腦袋,縱然是你這等人,也逃不過這個真理。
既然此事大概解決,周蒼雷已經身死,我也到了離去的時候。」
王伯符被他這一番話說得滿面通紅,卻是一個字也反駁不得。
他知曉這場交情至此已然結束,心下不禁黯然。
但他是王家人,從小被灌輸種種思想,事事以家族為先,除卻家族,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重要。
他自認做出的這個選擇,可能不是對的,但一定是最符合王家的利益,符合將來成為家主的自己的利益。
王一雄見這凶人已有去意,心下高興,面上卻作挽留道:「不如留下來,備一桌酒席,在奉仙停留幾日,再做打算如何?」
這番話說得毫無誠意,直教人不斷翻白眼。
正常人都能聽出這番挽留話語里的『逐客』之意。
葉寒當下也是『識相』地搖頭拒絕,轉而道:「方才大長老與我承諾,只要我擊退來犯之敵,除你王家內憂外患,便分五成家產於我,不知這個承諾,大長老可還記得?」
王一雄聞言,面帶愕然之色,連連點頭:「記得,記得,不過當時也是與賢侄說笑而已,王家五成家產,僅僅憑我一介長老怎能定奪,此中涉及諸多……」
他稱呼葉寒作賢侄,是想攀王伯符與葉寒的關係,令葉寒顧念二人的交情,主動放棄『追債』。
葉寒面色轉冷:「承諾便是承諾,當時情況何等危險?同時與兩位半步河車境的強者交手,誰有把握能斬殺敵人,平滅禍患?我亦是拼了性命來做此事,眼下卻被王大長老一句玩笑便代過?
王大長老此言也太過兒戲了罷!
傳揚出去,一個毫無信譽的家族,如何統御得了奉仙,如何統御得了芝北?」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把王一雄說得面色微青,心下生出幾分怒意,轉而道:「你既說在月牙谷時,與我孫兒有過一場生死交情,想必他也救過你性命。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孫兒亦未要求你湧泉相報,你此時怎還提起報酬的事情來了?
你若覺得幫我王家,耗費頗多力氣,我可以做主從倉庫取出幾件利器來贈,如此也算兩不相欠……」
「王大長老此言真是可笑!」葉寒搖頭嗤笑幾聲,轉而看向王伯符,道,「你可問問你這孫兒,在月牙谷是誰救了誰的性命?」
「莫非月牙谷的事情是你一人所見,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王一雄一看孫兒臉色,自知事實恐怕與自己所想有出入,於是不等王伯符言語,當即厲喝一聲,怒聲斥責。
而後,他把王伯符往前一堆,道:「孫兒,與他說說,你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王伯符一時為難,正不知該如何言語,王重山卻在此時哂笑幾聲,開口道:「蕭乾救你孫兒性命至少有一次,至於你孫兒搭救於他,我在月牙谷時,卻未見到——」
王重山眼下兩個孩兒均死,萬念俱灰,眼看父親也投向王一雄一眾,胸中悲憤翻騰,登時開口,要將這潭水攪得更混,換來葉寒在王家大鬧一場!
但他話未說完,王一雄一道指風彈出,堵住其經脈乖巧,使之難再說出任何言語。
王一雄拍了拍王伯符的肩膀,聲音更厲:「此時再沒無叛徒信口雌黃,孫兒,你只管開口說出真相!」
王伯符終於下定決心,盯著葉寒的眼睛,開口道:「當時在月牙谷里,我數度救下蕭先生性命,蕭先生亦因此得了奇遇,這些,蕭先生怎能亂說假話,信口雌黃?!」
「你胡說!」卻在這時,一直默默觀察的祁小草見葉寒面色微黯,在一眾趾高氣揚的王家人圍攏下,顯得那般孤立無援,頓時心疼,她雖不知月牙谷真實情形,但從聽到的周蒼雷等天門中人、王家人的隻言片語里,卻也將事情拼湊出一個大概,當即道,「我聽人說,天門派出三位地煞星圍殺你家二長老,二長老因此身死。
那三人既能殺半步河車境的二長老,王伯符的實力莫非已至半步河車境,能與那等高手相提並論?
恐怕不盡然!
若是如此,他為何不替自家出戰,迎擊天門中人,反教一個外人插手?!」
「我王家未過門的孫媳婦,可真是牙尖嘴利啊!」被祁小草當場扯下遮羞布,不僅王伯符面色惱怒,王一雄亦是滿面怒色,忽然轉身一掌打向祁小草胸口!
他已打定主意,將祁小草當場打死。
就說成是被蕭乾所殺即是,想來皇都也不會因一個妓子的女兒而追查什麼!
這一掌王右韌出盡全力,然不及葉寒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