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公謀私入衛所
第27章以公謀私入衛所
一個外來者,還是姑娘家,介入錦衣衛查案,這無異於痴人說夢。
這絕非傅祁暝簡簡單單一句他來解決就能夠輕易辦到的,可程見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誘惑太大了。甚至,她在想,就算傅祁暝因為這遭子事丟了千戶的官職,那做他們程家的上門女婿,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論如何,傅祁暝的這個提議,程見袖不想拒絕,最終也沒有拒絕。
傅祁暝撩開帘子,沖外頭的車夫說了聲:「直接去錦衣衛。」
車夫不問旁事,乾脆地應了聲「是」,隨後就掉轉了馬車。可憐坐在一旁的吟青,裡頭的對話她隱約聽到了一些,一知半解的,如今見要去錦衣衛,心裡好奇得不行。若不是裡頭還坐著個傅祁暝,她非得往裡鑽,問個清楚。
她太想要抓到兇手了。
清早傅祁暝從錦衣衛出去,帶的是兩個手下,回來的時候,換成了三個姑娘。
他與程見袖走在前頭,吟青和阮朱跟在後頭,至於車夫,已經被傅祁暝打發回去,等到他下職的時辰再過來接人。
傅祁暝一路通行無礙,可也遭受了一路的注視。
傅祁暝跟個沒事人似得,面上瞧不出什麼情緒,程見袖比他更懂偽裝,端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似乎她進的只是一個普通宅院似得。
唯獨身後的兩個丫鬟,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再被人瞧下去,走路都得同手同腳了。
「千戶。」許伍剛抱著一堆卷宗出來,恰好看到傅祁暝過來,忙快走幾步迎了上來,注意到一旁的程見袖,微微同人頷首:「姑娘好。」
程見袖笑著頷首回禮。
許伍是第二次見程見袖了,先前不知道,眼下自然明白他的身份。雖然奇怪為何程見袖會跟著一道回來,但他並不多問,打過招呼了,就同傅祁暝說話。
「千戶,屬下沿著趙家這條線調查,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許伍開口就是正事。
傅祁暝帶著兩個人去了靈谷禪寺,一部分人去了集市調查線索,許伍則是帶了幾個人順著趙員外家的這條線索往下查。
除了集市上的那些百姓,趙家是接觸嫌兇最多的人。
許伍的話,只到這,後頭的內容,不是程見袖一個外人所能聽的。倒不是事情太重要,而是錦衣衛的規矩向來如此,不好在外人面前輕言。
說事戛然而止,顯然是給傅祁暝留了打發程見袖的時辰。
「這事我們過會再說,你現在手上得空嗎?在此案結束為止,阿袖會一直待在錦衣衛,跟在我身邊,你去安排一下。」傅祁暝面色不變。
許伍愣住。
前面那些他懂,可後面的話,他單個字都聽明白了,怎麼連成一句,他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千戶,姑——姑娘是要待在錦衣衛?這,不大合規矩啊。」許伍有些遲疑地說出這句話來,他作為屬下,沒有去指教上司做事的道理,可他是傅祁暝的嫡系下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他自個的前程,也不能讓傅祁暝干出這明顯違背錦衣衛規章制度的事。
傅祁暝嘆了口氣:「特殊時候特殊對待吧。阿袖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我們錦衣衛要保護的受害者。如今受害者為了此事擔驚受怕,想要求個安穩,覺得咱們錦衣衛靠譜些,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她已經鬧了我好幾日了,沒少在我跟前撒嬌,哭哭啼啼的,整的我腦袋瓜子都疼,她就信我一個人,想跟在我身邊,人之常情。這事,咱們於情於理也沒法拒絕不是?於公,受害者的請求我們得鄭重考慮,於私,她是我的未婚妻,總得多顧念著她些。」
這話一出,周遭的人都是面色詭異。
若不是情況不合適,程見袖真想問問,她怎麼就想要跟在他傅祁暝身邊了?還哭哭啼啼,程見袖默默在心裡沖著傅祁暝翻了個大白眼。
許伍的面色則有些尷尬。
這還是高冷少言,冷漠冷血的傅千戶嗎?雖說這些話勉強都站在理字上,可就他解釋那麼多的這一點上,許伍就看出來了,他分明是以公謀私,說的那麼多,無非是讓幌子看起來光明正大,理所當然些罷了。
周遭還有不少路過的錦衣衛,聰明些的與許伍一樣的想法,這不聰明些的嘛,整個就是在看大戲的狀態。
「千戶……這件事,指揮史知道嗎?」許伍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
自家千戶為了把媳婦留在身邊,都勉為其難地說了那麼多話,編出了那麼多理由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唯獨這最後一個關卡。若是指揮史同意,又有正兒八經的理由,旁人想要以此事拿捏傅祁暝,自然不行,可若是不同意,別說旁人了,傅祁暝自個就得在指揮史那邊吃上好大一壺。
傅祁暝壓根沒將此事放心上:「你先去安排,指揮史那邊自有我去說。」
許伍聞言,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應下。
「你帶阿袖先熟悉一下周遭的情況,我去同指揮史說一聲。」傅祁暝不為難許伍,說完后又多交代了程見袖一句:「許伍是我手下的百戶,你有什麼事找他便是,我先去指揮史那邊走一趟,很快就回來。」
程見袖點了點頭,心中罵罵咧,面上帶笑:「我曉得。」
傅祁暝身為千戶,自然就安排在千戶所里,他單獨有一處辦事的地方,臨近著還有一個屋子,是他身邊幾個心腹安置辦事的地方。
傅祁暝發了話,要讓程見袖熟悉情況,許伍便就盡職盡責地同她介紹了錦衣衛的情況,大概是個什麼布置,錦衣衛中又有哪些避諱。
許伍講的很詳細,他的一番介紹下來,程見袖心裡也已經將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姑娘,這就是千戶辦公的地方了,您先在這坐一會,有什麼需要您就喊我。」許伍最後將人帶進了屋,準備撤退。
「百戶大人,你跟在傅哥哥身邊多久了?」程見袖問,這一路過來,她對許伍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為人聰慧,是個辦事的好手,而且忠心於傅祁暝,至少,現在是忠心的。傅祁暝在錦衣衛的情況,她還不了解,許伍會是她一個最快了解的渠道。
許伍聽了,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我擔不得姑娘一聲大人。我進錦衣衛已經有七八年,不瞞姑娘,千戶當年剛進錦衣衛的時候,我就是百戶,他還在我手底下待過一段日子,可後來千戶一路往上升,我還只是個百戶。要說在千戶手底下,那就幾月的光陰,可與千戶認識多久,大概就是三年了。」
程見袖有些詫異,詫異過後也不得不說,許伍是個心胸廣的,換了別人,自己的手下成了自己的上司,可不得嫉妒死。傅祁暝會選擇他作為心腹,大概也是看上了他這一點。
「那你能和我說說傅哥哥的事嗎?他在信上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說到這,程見袖適當地露出一些憂傷的神色來。
許伍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姑娘,本就不知道如何同姑娘相處,程見袖的身份擺在那,他又不好不搭理,如今見她變了神色,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哪裡敢去拒絕。
「也沒什麼,千戶本事好,剛進錦衣衛就幫著立了個大功,之後又接連辦成了好幾件事,等到年底的時候,指揮史就將人提到了百戶。去年那會,指揮史讓千戶去皇上跟前做了回差事,在皇上面前得了眼,反正就是一個功勞接著一個功勞,千戶還得皇上中意,今年年初,就提到了千戶的位置。千戶這一路走的還是挺順風順水的。」
話雖如此,程見袖顰蹙著眉:「功哪有那麼好立的。」
「事情雖難,但千戶有大本事,難不住他。小傷小痛是有的,不過並無大礙,姑娘不必擔心。」許伍有些憨憨地說。
「他經常受傷嗎?」程見袖問,眸中有些不忍,這會倒是她的真情流露。
許伍愣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在他們看來,受傷是家常便飯,小傷那都不礙事,可在程見袖這樣養在閨中的嬌滴滴姑娘,受傷就是大事了。
「也……也沒有,就只是破了個口子,真的。」許伍特意強調了一遍。
仔細想想,也不可能只是破個口子,無非是安慰她罷了。程見袖心裡有些難受,可不想顯露人前,將那股子壓抑壓了下去。
見她一時不接話,許伍忙轉了話頭,說:「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千戶這副模樣呢,他在錦衣衛素來都是寡言少語,總是冷著一張臉,大夥都說千戶是個不好接觸,冷心冷情的人,可到了姑娘跟前,就不一樣了,今日千戶話都多了些。」
提起這,程見袖心情好了許多。
「他其實私底下是個很幼稚的人。」程見袖嘴角漸漸地露出抹笑意。
許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程見袖卻只拋出了這麼個由頭,不再繼續往下說了。有些事,還是得給他留些面子,至於這句話嘛,就算是報復他方才說自己哭哭啼啼好了。
要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可她說的可是大實話。
也就她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才能受得了他那「陰陽怪氣」。
程見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快,至此就將那股子悲天憫人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傅祁暝時不時地在她跟前鬧脾氣的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