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牽涉其中無因果
第39章牽涉其中無因果
因敦煌那起兇案,發生距今已經有四年之久,再加上地處尷尬,官府能做有限,所以,在敦煌的人也沒辦法將兇案的具體情況一一傳上來。
隨著書信送過來的,有一份臨摹的文書,就是當地官府當時記載的關於兇案的情況,上頭寥寥數言,寫明了年月日,死者的身份,被剝去臉皮,死於何處,至於其他的,便就沒有了。
好在底下辦事的人盡心,費心打聽,又打聽出來一些消息,比如說,受害者是敦煌當地有名的美人,未曾出嫁,這些都是與美人皮連環兇殺案能夠對上的。
也就是說,敦煌這起早年舊案,與傅祁暝如今在查的,基本可以確定是同一件案子。
「眼下最讓我在意的,還是妄生。」將事情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幾遍,程見袖還是更加關注妄生這一點。
傅祁暝聞言,面色也有些沉重,雖說確定了妄生的身份是真,可他與兇案的牽連卻是越查越深。他身處敦煌,不可能沒有聽說過這個兇殺案,即便以往不在意,如今在應天府聽說一樁一模一樣的,總該有些反應,可這些事,妄生一丁點都沒提過。
為何不提?
妄生不像是怕事的樣子,那麼最好的解釋,就是他是在刻意隱瞞。如此一來,他的嫌疑便就越大了。
可說來說去,所有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測,若非程見袖先入為主,因為一次巧遇而懷疑上了妄生,排除這一點,再看妄生的行事作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可疑之處。
妄生不說,也有可能的確是不知情,這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眼下我們只能靜觀其變,看看兇手還會有什麼動作。」傅祁暝不敢將話說太滿,眼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他們也並非完全被牽著鼻子走,兇手縱然隱藏得深,但他們也不是一無作為。到底如何,還是得看他們的計劃進行的情況。
程見袖心下嘆息,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來:「眼下我們對兇手的了解越來越深,將他從幕後抓出來,不過早晚的事。」
這一點,傅祁暝自然是贊同的。兇手必然會落網,有差別的無非就是早晚的關係罷了。
等兩人將敦煌的來信剛剛消化完,許伍便到了。
許伍將自己的發現簡述了一遍,傅祁暝聽完,便問:「珍饈閣那邊派人了嗎?」
「卑職已經派了人過去,已經讓底下的人去確認副廚的身份,應該不久就會有消息。」許伍說。這些瑣事並非需要傅祁暝事事過問,既然查到了珍饈閣有問題,那麼讓底下人去查探,這種小事,不必傅祁暝吩咐。
按說應該等有了消息再來回稟,但許伍覺得此事有異,所以才提前走了這一趟。
「珍饈閣是應天府的老牌鋪子了,在應天府已經開了幾十年,掌柜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應天府人士,他家的廚子也都是老人,若是與沈非來往的真是珍饈閣的副廚,那此事恐怕文章就更深了。」許伍說,這也是他為何會現在過來的道理。
珍饈閣不止是老鋪子,還是應天府里喊的上名的,普通百姓壓根承擔不起珍饈閣的糕點,珍饈閣主要就是面向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家,如此一來,珍饈閣水漲船高,就連裡頭做活的,走出去,在百姓間也算是抬得起頭的。像那些做活的工人,珍饈閣的副廚於他們而言,在很多層面上已經是優於他們的狀態,已非是同一個階層的人。
工人不認識副廚並不奇怪,一來是圈子不同,二來廚子整日在後廚,本就沒有關係的一時半會也不會去關心這些事。但是這事奇怪的點在於沈非。
沈非一個外頭來的商人,是怎麼做到短短時日內,就與珍饈閣的副廚來往親密?
許伍對此,有兩個猜測,一,工人口中的副廚,身份有異,根本不是珍饈閣的人,其次,珍饈閣的副廚,本就是兇手一派的人。
若是前者,沒什麼大事,一個偽造身份路引的身份都有了,再多一個騙工人的假副廚也沒什麼大不了,可問題就出在,若是此事的情況是後者的話,那麼這個問題就鬧大了。
兇手在京城有條埋了那麼多年的線,他真的是只想簡單殺一個人這麼簡單嗎?
作為錦衣衛,許伍必須要有能夠察覺到危險的嗅覺,副廚的出現,讓許伍多提了一些心思。
傅祁暝瞧了許伍一眼,開口:「為什麼?」
「什麼?」許伍不解。
「沈非與人來往密切,為何要浮於表面?這是其一,其二,為何要暴露掌廚的身份?若他的確是珍饈閣副廚,沈非豈不是直接就暴露了自己的同伴?若他不是,那麼沈非為自己接觸的人編造這麼一個身份,又是出於什麼考慮?」傅祁暝問。
許伍回答不出來。
傅祁暝自個也沒有答案。
程見袖也在思索期間的聯繫,一時半會並沒有什麼好的解釋,她想了一下,開口:「有沒有可能,副廚的身份是真,但與兇案也並無關係。」
「你是說——巧合?」傅祁暝有些詫異,訝異程見袖居然會將這件事往巧合上走。
程見袖搖頭:「也不一定,或許只是兇手給我們使的障眼法罷了,至於為什麼是珍饈閣副廚,不過是因為他恰好接觸到的就是這麼個人。」
許伍將程見袖的話細細斟酌,最後也不得不說,她提出的這個可能性,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不急,等到去珍饈閣的人回來我們就能知道答案了。」傅祁暝說。
珍饈閣位於應天府最大的集市,佔了一個好位置,因此離錦衣衛衛所也不算很遠。等許伍將此事說完,傅祁暝又將敦煌的傳信遞給他看,還有旁的百戶,幾人就這些事商議了一會,被許伍派出去珍饈閣的人也已經回來了。
他們回來的同時,還將珍饈閣的副廚同掌柜一併帶了回來。
兩人被安排在前頭候著,他們先去給許伍回話。知曉許伍在傅祁暝這,索性直接過來了千戶所。
「許百戶給卑職的那副小畫像上的人,的確是珍饈閣的副廚,叫王蒸。王蒸對於認識沈非一事,也並未否認,不過,據他所說,是沈非在偶然間救過他一次,他出於報恩,給沈非送了一回自己做的糕點。沒想到沈非就好拿一口,又出了銀錢請他私下做些糕點,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了。」
傅祁暝挑了挑眉。
「還有嗎?」傅祁暝問。
回話的人搖了搖頭:「王蒸所說並無什麼古怪之處,而且有珍饈閣的旁人替他作證。王蒸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往上數幾代,同珍饈閣家的祖先還是拜把子兄弟,以前就一併合夥做過生意,後來開了這珍饈閣,掌柜家的負責主廚,王家負責副廚,是而,王蒸的身份,有掌柜的打包票,暫時沒有查出什麼可疑之處。以防萬一,卑職將王蒸同掌柜一併帶了回來,正在前頭候著。」
傅祁暝微微頷首:「我親自去見一見。」
程見袖也想見,可這事兒明面上不好過,她不想讓傅祁暝再為她籌謀,索性將這份心思壓了下去,笑著說:「我在這坐會,再琢磨琢磨敦煌的事。」
傅祁暝聞言,瞧了程見袖一眼,似有遲疑。
「行了,趕緊去吧,別讓人等急了。」程見袖催促。
傅祁暝哪裡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原也是想帶著她的,只要讓王蒸他們換個地方,在他們進屋之前,就讓程見袖在屋裡尋個暗處躲著,便能行,可若此事有沒有風險,自然是有的,不合規矩,不合錦衣衛的規矩,哪個衙門的規矩都不符合。
眼下見程見袖主動推卻,傅祁暝在遲疑了一會之後,還是點頭應下了。
王蒸同掌柜這會正坐立難安。
兩人也算是見識過不少達官貴人了,往日里還會說幾句討喜話,可今兒個面對錦衣衛,再擅言論的掌柜都跟個啞巴似得,這嘴,怎麼也不敢亂張了,尤其是,他們似乎是牽扯上了什麼兇殺案。
掌柜是認得傅祁暝的,見傅祁暝過來,嚇的臉又白了幾分。
前頭好歹是錦衣衛的小啰啰,掌柜心裡還稍稍有個數,可對上錦衣衛的千戶,掌柜是沒說話腳先軟了幾分。
「千戶大人,怎——怎麼驚動您了。」掌柜的連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此事是由本官負責。」傅祁暝簡單解釋了一句,隨後在正位入座,望向王蒸,問:「你和沈非之間的關係,怎麼認識的,如何交往,平日里都說些什麼,都一一仔細再同本官說一遍。」
王蒸沒比掌柜好多少,甚至面色要更蒼白些,眼下見傅祁暝問,哪裡敢隱瞞,將自己能夠想到的都一五一十,一併說了出來,不敢有絲毫隱瞞。
其實王蒸還沒說,傅祁暝心裡已經對他的懷疑去了幾分,看他這模樣態度,估摸著是不知道沈非的事,也就是說,前頭底下人彙報的那些,應當有個七八分真,但即便如此,也要再聽王蒸說一說,看看會不會有遺落的蛛絲馬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