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不是真人？
這是怎樣一副殘忍至極的畫面？
拉鏈打開的瞬間，先是血水肆意橫流，將整個樓梯間染紅，血腥味衝天而起，瀰漫整個四層樓道！
緊接著，我便看見裹屍袋內部，是她母親的屍體，屍體可謂遍體鱗傷，表面可見的傷痕就深達骨頭。
一想到這些都是小穎父親乾的，我心裡就不由得竄出一團怒火。
屍體雙手還被緊緊捆縛，銀行卡就在其手中，見此我也哀嘆了一口氣。
被我救下的那位母親，迅速伸出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另一隻手則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沒有讓她在這恐怖至極的一幕下暈倒，而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我則快速上前取下銀行卡，然後拉上裹屍袋，將小穎緊緊抱住。
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正如我不知道她的父親為什麼會跟禽獸無異一般，只能選擇用擁抱的方式來溫暖她。
就在我抱著小穎之時，本來已經安靜無聲的四樓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響聲，像是有人穿著皮鞋緩緩朝著我們走來一樣。
我的心在這響動之聲的影響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鑽出個什麼邪祟陰煞，但最後出現的卻是小穎的妹妹.也就是已經變成厲鬼的女孩！
她走到樓梯口后，掛在臉上的眼珠子看了我一眼，然後便拖著房東的殘屍，慢慢的朝著樓下而來。
「媽！」
「媽媽！」
……
一聲聲凄厲至極的喊聲迴響在樓道里，現在的她不像是個厲鬼，倒像是個與母親走失后，迷失在人群里的小孩，語氣里充滿了無奈，惶恐，以及慌張。
最後她走到了裹屍袋面前，俯身將裹屍袋摸了又摸，身上的陰氣也更加凝實，這是怨氣，是恨意，不過悲哀的是，這恨意全部是她父親賜予的！
摸了裹屍袋十來分鐘，她悠悠的站起身來，死氣沉沉的目光打量著我，又打量了一下我抱著的小穎，然後沖著我點了點頭。
最後發生了令我猝不及防的一幕，厲鬼竟然轉瞬間便融入了小穎的身體里，而且由於小穎是背對著厲鬼的，對此她是渾然不知！
我想要阻止其動作，可是根本來不及，不過我看了看小穎，發現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適的表情后，也就暫時緩和了情緒。
當務之急是報警，讓官府去抓捕在外逃跑的小穎父親，他才是本次直播里罪大惡極之人，甚至比之房東更加可恨！
我放開了小穎，然後摸出了直播的手機，切換了直播模式，將直播間改成了靜音，最後撥通了報警電話，向官府說清了地址以及數十人死亡的可能性。
做完這些以後，我便領著小穎等人繼續朝著樓下而去，小穎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的望著裹屍袋，見此我也只能的無奈嘆氣。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容易許多了，我們一行人很快便走樓梯來到了一樓，中途也沒有再遇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讓我一直懸著的心放下稍許，至少踏出樓層大門后，小穎等人算是安全了。
我將她們送到小區門口后，將小穎交給了那位帶孩子的母親暫時照看，而我自己則折返回了現場。
因為我這次的直播任務是活到第二天早上，所以不能離開。
我再度回憶了一下我的直播任務，但開局就讓我愣住了。
「一個愛護女兒的母親，一個高考失利的學子，一個行為詭異的老者，還有一個作為外來者的你，請找出四位里誰不是真人！」
任務線索里一個愛護女兒的母親，指的應該就是小穎的母親或者是被我救下的女孩的母親。
一個高考失利的學子，應該就是說的小穎本人，因為她似乎是在一個民辦專科學院上學。
一個行為詭異的老者，肯定是指的房東，至始至終我遇到的全部人裡面，只有他一個人是老人。
還有一個作為外來者，自然指的就是我本人，不過任務的中心我卻百思不得其解！
任務中心是找出這四個人里誰不是真人，在我看來這四個分明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存在，怎麼就不是真人了？
唯一有可能不算真人的，就只有小穎的母親，她是唯一一個以陰魂的形式出現的存在，難道這裡的不是真人，說的就是她？
直播的提示線索可以說是把我搞得糊裡糊塗，完全找不到半點頭緒。
正當我坐在444號沙發上，抽著廉價香煙苦思冥想之際，直播手機又傳出一陣詭異至極的鈴聲，就算我此前已經聽過這鈴聲一次，可現在也被嚇得不輕！
我趕緊自褲兜里掏出手機，上面顯示了一條未閱讀信息，我巴了一口煙，然後將其點開。
「請輸入您認為的不是真人者，答對可獲得額外獎勵。」
我望著簡訊陷入了沉思。
這四個人我都已經見過了，可是若讓我找出誰不是人，一時間還真拿不準。
主要是無論是老者，還是被救下的母女，或者是小穎與我，都是三魂七魄健全的存在，不是陰魂。
我猶豫了片刻，隨後在簡訊編輯框輸入了小穎母親幾個大字，並點擊了發送鍵。
很快，直播手機的回復簡訊便出現在了屏幕上，我將手中煙蒂丟掉踩滅，然後迫不及待的點開了簡訊內容。
「回答錯誤，獲取額外獎勵機會作廢，正確答案——房東老太。」
房東？！
怎麼會是房東？
我凝視著手機屏幕，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說小穎我都認為可以接受，畢竟最後一刻她是被她妹妹附身的，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而房東卻並沒有被邪祟附體，相反其表現還極為正常，身上甚至沒有陰煞之氣，陽氣比我還要旺盛幾分，怎麼可能會不是真人？
念及此處，我又不由得望向443號內，已經被一眾陰魂分屍的房東殘骸，分明是實實在在的人體組織。
那些被房東殘害過的陰魂在報仇以後就消了怨氣，現在已經踏上了轉世投胎的路途，房間里只有房東的殘骸，以及她那被陰魂附體的兒子，雖然我不清楚陰魂附體的目的，但是我也沒有主動詢問。
環顧443號之後，我又打開手機直播間，裡面的人氣已經由兩千變成了五百，有不少水友都已經退了出去，不過還是幾個熟悉的ID依舊在觀眾列表裡。
「各位，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們，今天的這場直播裡面出現的各色人物中，你們認為誰不是真人？」
墳頭蹦野迪：「主播，要我說就是房東，那個老妖婆絕對不是人！」
妹妹看看壁：「1」
龍虎山下張道長：「上天有好生之德，房東拜邪神，行惡事害人性命，其行為已經與畜生相當了！」
天衍道人：「道友所言極是，有廉恥之心，知尊榮辱進退，敬畏生命之道的才算人，而房東為一己之私，害人性命，實在與畜生無異。」
火燒不死的哥白尼：「同意！」
……
出乎我的預料，直播間內觀眾的意見竟然與九幽直播間官方一致、不過經過他們的解釋我也算是明白了，答案為什麼會是房東。
此前我一直認為線索提示里的不是真人，指的是不是真正的活人，忽略了道德層次上的東西。
現在想來，房東的作為的確連畜生都不如，簡直不是人。
「比鬼更可怕的其實是人么？」
想通這個問題，我抬頭望了望天空，發現遠處的雲層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顯然是朝陽快要升起了，而藍天小區外面的馬路上，也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警笛傳來后，我也知道我該走了，於是我低頭拾起地上我抽過的煙頭，盡量處理了一下現場關於我的痕迹，然後結束直播，收起手機便進入了四層的電梯中。
老李還在這棟樓的負一層等我，要是等下將這一晚上的經過說給他聽，估計都能將他嚇死去了。
再次踏入電梯，這一回電梯沒有像之前一樣出現大問題，不過當經過3樓時還是停了下來，電梯門發出吱呀吱呀的刺耳聲響，我也將手偷偷塞進兜里，隨時準備祭出五雷符。
可當整道電梯門打開后，我又將兜里的手抽了出來，因為站在電梯門口的不是什麼陰魂惡煞，而是一位準備出門晨練的老大爺，是個渾身沒有陰氣的活人。
不過有一件事卻讓我細思極恐，那就是三層樓梯間過道上，本來的兩行血色腳印，此刻已經變成了三行，而且全部都是延續到電梯門口就消失了。
這血色腳印在我來時就有，我本以為是我心裡太過緊張看花了眼，然而現在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這腳印的確是真實存在，而且數量還多了一行。
莫非是真有什麼東西溜進電梯了？
我扭頭朝著電梯內的四面環顧，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整個電梯內部都普普通通，沒有血色腳印，更沒有陰煞之氣。
「年輕人，你是藍天小區新住戶？」老大爺見我四處打量，以為我是新搬進來的，於是看著我詢問道。
「是的，您老這麼早就出門晨練嗎？」我說話期間，掏出了功能機看了看時間，發現現在才六點左右，正常家庭估計還在睡覺。
「晨練？呵呵，我不是晨練的，我是去趕車的，今天只有這一趟！」老大爺望著我神色怪異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讓我心底有些發毛。
「趕車？公交車不都是六點半上班嗎？您這麼早去趕什麼車？」我有些捉摸不透老大爺的話語。
在東夏市無論是什麼車，最早都是六點半，就連鄉下早班車都是如此，老大爺說是去趕車，可現在這個點根本沒啥車可趕。
「我去趕末班車，晚了就得等明年了，倒是你，如果是藍天小區新住戶，還是快點搬走吧，這裡可不太平！」老大爺說著突然神色嚴肅，語氣認真，像是一個過來人勸解小青年一般。
我有些懵逼，用一種看神經病似的眼神看著老大爺。
末班車？
六點左右的末班車？
自己在東夏市生活了二十年，一直沒有聽說哪裡的末班車是早上六點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