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懲戒那顆頭
與此同時,我也明白了為何之前,無論是我的眼睛,還是直播手機都無法發現地上的頭顱。
這頭顱約莫足球大小,存在比較低,就算我六識通透,精氣神飽滿,憑藉肉眼也根本發現不了他,畢竟眼睛的視線是平視,而頭顱跟我跟得比較近,二者之間距離比較近,因而我的視線在昏暗的樓道里是不可能望見它的,我渾身上下,能感知到它存在的,就只有第六感。
可是第六感往往並不可靠,在整個六識里,我還是相信眼見為實,感知為虛,但凡是我眼睛沒看見的,我下意識都會認為是錯覺。
至於直播手機,則是因為頭顱體積實在是太矮,我的身體又正好可以將它擋住,因此,只要是直播手機還照得到我,就不可能拍得到它。
若非面前半截鏡子比較給力,可以清楚映照樓道一切的話,恐怕我到樓頂都不會發現,我背後竟然緊跟著這麼個玩意兒。
但是既然發現了,我就不可能不警惕,尤其是少女的反應,更讓我不得不警惕。
按道理來說,此刻少女站立的方向,視線是廣角,哪怕鏡子里反射的手電筒光芒,只能照射四米多的範圍,可是依舊可以將整個樓梯間平台照亮。
而頭顱距離我只有兩米不到,一前一後成隊狀直立著,我敢保證,她是絕對已經望見頭顱的。
一般少女若是發現一顆頭顱跟在身後,就算再淡定,估計也會尖叫抱頭,亦或是恐懼顫抖,因為這是女性本能,在面對突然的刺激時,她們往往會顯得比男性反應更加激烈。
除非女性是受過特別訓練,但是就算特別訓練過的女性,在面臨會動的頭顱時,恐怕都不會一直保持淡定心態,更別提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了。
但事實卻是,我面前這個少女,輕輕扭頭,目光掃過整個樓梯間平台,當她掃過頭顱位置時,非但沒有半點驚悚畏懼,或者是害怕驚訝的情緒,甚至整個臉都呈現出一種平靜狀態,這種平靜就像是望見的並非頭顱,而是平整的地面一樣。
她這個表現絕對不正常!
莫非她已經是對頭顱早有預料?
或者是她已經對類似事情見怪不怪?
還是說她本來就知道我背後跟著頭顱?
我內心的三個推測,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在說明,這個我一路跟著的少女,肯定十分危險,說不定也是陰魂邪祟之類的。
本來我判定陰魂邪祟採取的是爺爺手札里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以利用六識感知,去探查對方身上有沒有陰煞之氣,但凡是有陰煞之氣的,就是陰魂邪祟,只要身上具備陽氣的,就是大活人。
但是直到不久前在教室對弔死女孩誤判時,我才發現這套方法並不是絕對可靠,陰魂可以通過一些術數手段,變得跟活人沒有異樣,例如弔死女孩的陰魂,就是附體在一個陰稻草人身上。
當時我是完全沒有感知她身上有一絲一毫的陰煞之氣,而且她體內陰陽之氣平衡,皮膚細膩柔軟,甚至還擁有體溫與呼吸,完全與活人一模一樣。
由於經過了一次教訓,所以哪怕我面前這個少女通體與常人無異,我依舊防備之心大起。
畢竟沒有哪個女孩,會在望見恐怖之事時,保持這麼平靜的面部情緒。
我凝視著鏡子,將手緩緩伸進褲兜,摸出了即將完全碎裂的遠古五雷符,我現在面對的局面就是前有狼後有虎,少女是人是鬼尚不明確,背後又跟著一個男生的頭顱,兩邊都得防備。
興許是見我單看鏡子不說話,少女皺了皺眉,半眯著細長的雙眼,望著我說道:「你怎麼又不走了,難道是又累了?可是我們才上了兩層樓而已,還差最後一層呢!」
「這面鏡子有問題,樓梯間擺鏡子乃是風水大忌,首先鏡子本身會反射進入建築物的陽氣,其次則是容易嚇到上下的人,學校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擺鏡子呢?」
我有些困惑的嘀咕道,實際上只是瞎編,為了轉移話題,讓少女誤以為我是因為鏡子才停下來的,而不是因為起了疑心才停下來的。
「你說鏡子?七年前就在這裡了,但是還當場砸死了一個女生,屍體都被另一半破碎的另一半鏡子截斷了,學生死了之後,頭七回魂夜那天晚上,這條走廊就發生了踩踏事故,當時就死傷好多人,據說起因是有很多學生望見了,只剩半截的女生在地上爬,慌亂之下就有人崴了腳,一倒就倒一片。」
少女轉眼看向鏡子,表情嚴肅,語氣認真的向我解釋道,而且她在講述這事之時,一直平靜的眼神里,竟然閃爍出一縷精光。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問這話時,我已經腳下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少女和人頭與我的距離,功能機也被我收了起來,左手悄悄開始結起五雷印。
要知道,這件事發生在七年前,我直播間里ID名為東夏一中校草的水友,作為親身經歷者不久前還向我提及此事,不過哪怕是作為親歷者,七年歲月過去,也讓他記憶模糊,忘記了具體細節,只能說個大概。
問題就是出在這裡,人往往對自己道聽途說之事記憶很淺,這也就是為什麼同一個事情,傳著傳著就會成為謠言的原因,因為記憶不深,就會越說越離譜,所以就導致謠言誕生。
可是少女口中說出的並不是謠言,與東夏一中校草口中的事實基本一致,甚至講述得更加詳細。
人只有對自己親身經歷的東西會記憶深刻,對親身經歷的大事才會記得完整清楚。
莫非少女親身經歷過此事?
可是就算七年前少女在高中部,第一教學樓念高一,七年後的今天,至少也應該二十來歲才對。
但問題是她無論怎麼看,都只有十來歲!
這讓我基本實錘了,少女身上有大問題的推測,她很可能就是當年樓道里死去的學生陰魂,只不過是因為某種目的還未達成,這才一路領著我上頂樓,而不是直接向我發動攻擊。
興許是見我神情防備,她微微一笑,可愛的臉上掛著酒窩:「我是聽鬼故事聽來的。」
見她似乎並不想跟我直接翻臉,考慮到我一但出手,就可能是以一敵二的場面,我猶豫片刻,最後決定繼續陪她演下去:「我還以為你是這個學校初中學生呢。」
「不是,這個學校當年的初中生,最少都十九了,我今年才十七!」少女搖了搖頭,說謊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好,我們繼續前進吧。」說著,我舉起直播電話的手電筒,然後照著前方的路,當少女轉身朝上走時,我轉手就丟了一道我爺爺畫的辟邪符。
不久之後,我就聽見一陣脆響自背後傳來,就像是有電線在漏電一樣,而且還伴隨著一陣隱隱約約的慘叫聲。
我知道,這是我的辟邪符被頭顱觸碰了,此刻符咒爆發出了威能,正在和人頭相鬥。
聞聽此聲,我面前少女的背影突然一震,像是這聲音給了她莫大的刺激一般,但她整個身形也只是停滯了剎那,便又恢復常態繼續朝著樓上走著。
我見少女如此反應,嘴角微微一笑,她果然是跟這頭顱有關聯的,否則不會在此刻身體輕震。
至於一直伴隨著我的窺視感,也終於在此刻徹底消失,我這才放心大膽的不再理會背後情況,而是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少女的舉止行動。
但令我有些詫異的是,少女居然真的一路領著我走到了學校樓頂的天台上,中途既沒有對我動手,也沒有跟我翻臉,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我跟她一前一後鑽出樓梯口,來到了偌大的頂樓天台中央,穹頂之上是一輪完整的皓月,它的銀白色光芒灑落在學校四周暗淡的地方,將一棟又一棟大樓映得宛如參天鬼物。
在天台的左側,是一個房門緊閉的房間,房間不大,約莫五十來個平方,除了房間之外,整個天台就別無他物,顯得空空蕩蕩。
我在踏出樓梯口的剎那,就環顧四周,想要尋找千柔學姐的蹤跡,可是整個天台四四方方,除了一個小房間與水泥地面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千柔學姐的蹤影也沒有出現。
莫非是她已經離開了?
念及此處,我趕緊舉起手電筒朝著周圍的幾個樓梯口照去,卻驚訝的發現其他樓梯口都已經被水泥糊死,甚至在水泥外面還有著一個鎖死的鐵門,根本打不開。
我跟少女是自廢棄樓梯朝上走的,千柔學姐如果離開的話也只能走廢棄樓梯,也就會跟我們相遇,但是我跟少女一路上來並未發現她的身影,就證明她應該還在天台。
整個天台都不可能藏人,除非……除非她是躲進了那個五十平米左右的房子裡面。
正當我還在思索千柔學姐蹤跡時,我跟少女上來的樓道卻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一道道指姆粗細的陰煞之氣,竟然直接自樓道口衝出。
而後,在樓下一直追逐我的那團黑霧居然從樓道口飄出來,而且它的實力似乎更加恐怖了!
就在我愣神的剎那,我手腕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里,然後我就感覺周圍景物快速飛逝,最後只聽得砰砰兩聲,我就被少女拖進了五十平米小房間內藏身。
片刻之後,屋外的響聲更大了,我趴著玻璃窗朝著外面望著,卻發現只剩半截的女孩也自天才邊緣爬了上來。
而且還有數股強橫的陰氣在快速往樓上聚集,似乎都是沖著我跟少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