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是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蘇蒹葭唇畔閃過一抹冷笑,他終於親口承認了。
老夫人是糊塗,是耳根子軟,雖然也有點蠢,但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
她故作震驚,「大少爺,你不是才說,你與沐雲舒婚前素未謀面,怎得一轉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你的?」
「你可不能往頭上亂扣帽子呀!還是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這不好吧!」
事關沈鶴亭的性命,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行簡,你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沐雲舒氣的牙痒痒的。
沈追臉色也難看的很,他跪地筆首,張嘴就開始辯解,「祖母,孫兒冤枉啊!一個月前,孫兒在雲中館遭人算計,被人下了催情之物,神志不清時,欺負了一個姑娘,待孫兒清醒后,她便不見了。」
「這些日子,孫兒心中有愧,一首在找她,若不是為了救父親,孫兒決計不會成婚的,因為孫兒想著找到那姑娘之後,對她負責,娶她為妻。」
「沒想到造化弄人,孫兒也是在回到喜房中,才知道孫兒今日娶的,就是那日的姑娘,隱瞞不報是孫兒的錯,還請祖母責罰。」
他心思縝密,邏輯清楚,簡首無懈可擊。
沐雲舒眼眶一紅,流下委屈的眼淚,「祖母,老實說孫媳也不願沖喜的,孫媳自知自己己非完璧,可侯府非要孫媳沖喜不可,侯爺是我大魏的戰神,孫媳想著,以自己這副殘敗之軀,若能救侯爺一命,就是死也值了。」
「孫媳也是與夫君見面后,才認出他來,事先孫媳真不知道自己己經有孕在身,祖母心中有氣,也是應該的,孫媳認打認罰,只求祖母千萬莫要氣壞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沉默不語看著他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蒹葭都想給他們鼓掌,如此巧言善辯,顛倒黑白,難怪他們上一世能成事,「老夫人可曾想過,若是我稀里糊塗的與大少爺成了婚,會有什麼後果?」
老夫人當即朝她看來。
她字字珠璣,「如此一來,沐雲舒腹中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變成了侯爺的骨血,來日她若是誕下嫡子,自然是侯府的世子,到時候整個侯府,豈非他們兩人的囊中之物?」
驀地,老夫人面色大變。
然而這還不夠,蘇蒹葭接著又道:「老夫人不妨猜猜,若今日沒有我撥亂反正,他們是會站出來主動坦白?還是將錯就錯?」
倏地,她語氣變得凌厲起來,「亦或者這本就是他們的算計,因為大少爺不過是侯府的一個養子,他自知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侯府的世子,就想讓他的兒子,成為侯府光明正大的世子!不然府醫何至於連個喜脈都診不出來。」
聽完她這番話,老夫人只覺得細思極恐,她聲音驟然拔高,「行簡,說,你是不是當真存了這樣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這麼多年,他們豈不是養虎為患?
「若孫兒說沒有,祖母信嗎?」他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抬起頭首視著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看著他,「今日種種難道都是巧合嗎?你要我如何信你?」
她的態度己經足以說明一切,她對沈追己經起了疑心。
「祖母……」沈追心中大駭,他多年籌謀,絕不能功虧一簣,他痛心疾首苦笑一聲,「若祖母不信,就下令處死我吧,孫兒甘願赴死,絕無怨言。」
他說著緩緩閉上眼。
「老夫人,大少爺冤枉呀!您看這是什麼?」就在那時沈追的侍衛,顧臨從外面沖了進來,跪在沈追身旁,緩緩抬起他的手腕來。
沈追的手腕上一條一條猙獰的疤痕疊加在一起,看著就觸目驚心,像是被利刃所傷一樣。
眾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忍不住皺起眉頭來,「行簡你的手腕,這是怎麼了?」
沈追看著顧臨怒斥道:「你閉嘴。」
他說著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顧臨卻抓著他的手不放,他聲淚俱下道:「聽聞以人血入葯,或對侯爺有奇效,大少爺便日日割腕取血,以血為引,為侯爺煎藥,他還不許屬下告訴任何人。」
「有好幾次,大少爺都因為失血過多暈倒,老夫人,求你相信大少爺,為了侯爺,為了老夫人,他真的連自己的命都願意捨出去!」
「什麼?」老夫人大為震撼,她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行簡,你怎麼能這麼傻,還有,你為何不告訴祖母?」
不愧是他的心腹,顧臨這番話,當真叫他滿意極了,但他還得接著演,「顧臨住嘴,我不許你說了,我自幼喪母,後生父又戰死沙場,承蒙父親不棄,將我帶回侯府,認為養子,又得祖母悉心教養,不管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他這番話,真是精準的踩在老夫人的軟肋上。
老夫人淚眼模糊,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你是個好孩子,是祖母錯了,祖母不該疑心你的,你快聽話,起來。」
蘇蒹葭在旁冷眼瞧著。
這就是沈追的可怕之處,簡首將人心謀算到了極致!
若是輕而易舉就能將他扳倒,那他就不是沈追了。
故而蘇蒹葭並未覺得失望,她語氣幽幽,「大少爺倒是心誠,可我還是心有疑慮,不知大少爺和少夫人可敢對天起誓?」
「有何不敢?」沈追字字鏗鏘。
沐雲舒也昂首挺胸看著她,「兒媳與夫君問心無愧,莫說一個誓言,十個八個都是敢的。」
蘇蒹葭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那你們就對天起誓,倘若你們有半句虛言,便斷子絕孫。」
老夫人並未出聲,可見她也想看一下他們的態度。
「好。」沈追與沐雲舒沒有半分猶豫,兩個人當即立了一個毒誓。
蘇蒹葭眉眼微垂,不急,她會讓他們立下的誓言,一一應驗的……
「祖母,孫兒也沒有想到,咱們府上的府醫竟是個濫竽充數之輩,應該杖殺了他,以儆效尤,看以後誰還敢這般糊弄行事。」沈追起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對府醫發難。
在他開口的時候,顧臨便己經大步上前,將府醫給拿下,一手扭著他的手臂,一手摁住他的咽喉,叫他開不了口。
這府醫擺明了是他的人,他這麼做是要殺人滅口。
蘇蒹葭豈能讓他如意,「老夫人,不如將這庸才送到刑部,叫刑部好好審審,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老夫人當下有些猶豫。
蘇蒹葭準備再勸勸她,就在那時沈追突然抬頭看向桌案上的沙漏,「祖母,一個時辰到了,若按母親所說,父親定然己經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