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節玫瑰之死（1）

完美只是人們理想中的一種假設，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能夠稱得上完美的。***如果你是個苛求完美的人，那麼你一定也是個煩惱特別多的人。

前不久英國前王妃黛安娜的死給人們帶來不小的震驚。如果說完美，黛安娜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女人，當你看到那張1981年7月29日英國王儲與黛安娜結婚的照片，誰能預想到後來的事呢？那張照片所描繪的好像童話世界里才會有的場面：黛安娜頭上披著長長的、薄得像蟬翼一樣的婚紗，身穿重重疊疊的帶有無數蕾絲花邊的傳統式樣的結婚禮服，一隻手正被同樣身穿禮服、禮服上鑲有金邊並配帶有幾枚金光閃閃的勳章的王子熱烈地吻著，黛安娜正深地望著這位王子，眼神里滿含著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才會有的那種微笑，如果歷史永遠凝縮在那一刻該多麼地好，這一刻便是頂峰，便是完美，過了這個頂點就該走下坡路了。

我的一個朋友常對我說起：「做人不能做得太滿。」

我母親總是重複我姥姥曾經愛說的一句話：

「小孩樂時有災難。」

所以我很，少有得意忘形的時候，我要保持謹慎，與極點保持適當的距離。我勤勉努力，認認真真地付出，認認真真地工作，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做人不能做得太滿」，朋友的話是對的，人要膨脹到一定程度，就要像汽球一樣爆炸了。

去年冬天我曾遇到過這樣一件事，這件事給我的刺激很深，一個我只見過一面跟我並不很熟的女孩出了車禍。

我見她第一面是在一個酒席上，當時人很多，十來個人滿滿圍了一大桌子，熱氣騰騰地在吃四川火鍋，這中間很多人相互之間都是不認識的，不知怎麼坐到一張桌子上來吃飯，而且還很熱鬧。

那個女孩就坐在我左手邊，隔著我不停地跟我右手邊的一位男士鬥嘴。我坐在他們中間，聽他們一句來、一句去地相互攻擊，我開始還覺得挺好玩，後來便聽出那女孩有些不對勁了。

女孩長得很漂亮，穿件暗紅色的高領毛衣，眼睛亮晶晶的。她快人快語，顯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她是那麼狂妄自大，一口一個「他媽的」，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她用很瘋狂的語跟男人對罵，說男人都不好意思說的充滿隱喻的笑話，歪批別人的名字，把在場的男人一個個都說得直臉紅，她卻緒高漲，越戰越勇，說到高興之處，幾乎把桌子給掀翻了。我身邊那位男士悄悄對我說：「別理她，她已經瘋了。」

幾天以後，就傳來這女孩出車禍的消息，她是在凌晨三點一個人駕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出的事。其實這女孩並沒有怎麼正式學過駕駛汽車，她手裡的駕駛本是通過朋友的關係弄來的，她是一個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人，駕起車來那股瘋勁可以想象。

她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像行駛在一條黑暗幽長的時間隧道中，她的感覺是那麼暢快，那麼狡黠，那麼爽利！其實這時候她正在一點點地接近死亡，在她狂妄自大的背後早已醞釀好了一場悲劇，結局早已註定，並且已張開雙臂在前面等待著她了，然而她這邊卻絲毫也未察覺，感覺依舊很好。我可以想象她在出事的前幾分鐘還把車窗搖下來一點，讓涼爽的夜風拂面而來，也許她還哼著一支什麼歌曲，一定是近來最時興、最流行的。她在這幽長的隧道里越開越快，越開越快，體會到了近似於飛翔的快感，直到最後那一刻，她真的飛了起來，人和車子一起飛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女孩到死都是美的，可是，上帝不可能給你太多，他給了你金錢，給了你驕傲，給了你美貌，拿走的卻是你的全部。我們不能要得太多，做人要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