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羊青銅方尊

「本台最新資訊，今天凌晨時分，又有一名單身女性在自己房間里失蹤，這已經是本市在半個月的時間裡發生的第三起離奇失蹤事件。」

「據本台記者了解到的情況，這次失蹤的女性名叫陳若菲，是一名職業模特，獨自一人租住在青年國際單身公寓里，案發現場沒有明顯掙扎搏鬥的痕迹。」

「警方反饋過來的消息稱，事發時他們曾經接到一個來自陳若菲手機的報警電話，但是電話接通后一直都沒有人說話，警方懷疑陳若菲當時可能已經被歹徒控制……」

「警方重金懸賞與該系列失蹤案有關的任何線索，希望廣大市民踴躍提供有用的線索，幫助警方儘快破獲此案，解救失蹤的……」

「嘖嘖，多好的閨女，怎麼就這麼莫名其妙在家裡失蹤了呢。」麥建國把腦袋湊到我邊上，看著電腦上播放的新聞，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遺憾。

電腦屏幕上正播放著失蹤者的照片，是一名年約二十三四的年輕女孩，妝容精緻長發飄飄，細眉如柳明眸皓齒，確實是個美人。

我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目光在麥建國身上來回掃視了幾遍，沒接他的話茬。

「嘿嘿，」見我不接話頭，麥建國訕笑了幾聲，也不在意，又湊到我的面前，掏出根煙遞過來，說道：「你說這事是不是有些邪乎，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就這麼平白無故在家裡失蹤了，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多讓人慎得慌啊。」

我接過煙，剛塞進嘴裡，麥建國就馬上拿起打火機，啪嗒一聲，給我送上火來。「老王，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啥門道？」

「單身的漂亮年輕女性，本來就是易受侵害的群體，這作案的頻率是快了些，但也還算正常吧，想打聽這案子，你可是問錯人了，得去派出所問問警察才行。」

我吐了一口煙，看著麥建國道，「老麥，別兜圈子了，這幾天你老來我店裡轉悠，說說有啥事吧。」

「就屬你小子精明。」麥建國放下打火機，在我邊上坐了下來，略一沉吟，開口說道，「你還記得那個汪溪村的雜貨店吧？」

「雜貨店？老麥，咋了，你是打算改行開雜貨店去了？」我故意打岔。

「嗨，你這個臭小子，凈尋你麥叔開心。」麥建國揮揮手，看了看四周，見店裡沒什麼客人，連席蒙都不在，回過頭來壓低聲音道：「上回我收那個鏡子的時候，給雜貨店老闆留了個電話，囑咐他有好東西的時候就給我打個電話。」

「這不，前一陣子，雜貨店老闆來電話了，說是有好東西，讓我過去瞧瞧。」

我無奈地搖搖頭，看著麥建國道：「老麥啊，你這是好了瘡疤就忘了疼啊，上回陰靈的事情過去才多久，這麼快就惦記上那些剛出土的東西了？再像上回那個鎮魂鏡一樣，我看你怎麼辦。」

「嘿嘿，我也是拿不定主意，這不，找你來商量一下。」麥建國訕笑道。

「沒什麼可商量的，不去！」我直接拒絕。

見我態度堅決，麥建國有些急了，他站起身來，換到我的另一邊，貼近了腦袋，小聲說道：「你聽我說，這次這個物件可是真的了不得，你先別急著拒絕，我給你看樣東西。」

麥建國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了幾下，然後把屏幕遞了過來。「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拗不過他，瞥了一眼，頓時有些動容。

麥建國翻出來給我看的是一張照片，照片里是一件青銅器，方方正正的器身，腰身四個角上，分別掛著羊頭。

這個東西我很熟悉，事實上，每個古玩行當的人，都不可能不認識這個東西。

我甚至能準確地說出這個物件的資料：

邊長52.4厘米，高58.3厘米，重量34.5公斤，長頸，高圈足，四邊上有蕉葉紋、三角夔紋和獸面紋裝飾，尊四角各塑一羊，羊頭伸出於器外，羊身附著於尊腹部及圈足上。方尊肩飾高浮雕蛇身帶爪的龍紋，尊身四面正中，各一雙角龍首探出器表，從方尊每邊右肩蜿蜒向前。

1938年出土於湖南寧鄉縣黃材鎮月山鋪轉耳侖的山腰上。

「四羊青銅方尊？」我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麥建國，「老麥，認識這麼久了，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老小子真能耐啊，國家收藏的十大國寶你都敢打主意？這可是十大國寶之一的四羊青銅方尊啊！」

有一個必須要著重說明的重點是，此物件目前收藏與中國國家博物館。

「唉，不是，你聽我說……」麥建國急了，站起身來就要說話。

「別，麥叔，哦不，我管您叫爺，您是個爺，我這小店實在伺候不起，」我抬手示意他停住，又指著門外說道，「您這買賣我真不敢碰，我就當您今天沒來過，我也什麼都不知道。您請出門右轉，我就不送客了。」

我是真不知道麥建國著老小子發什麼失心瘋，想東西想瘋了？國家的十大國寶是能碰的物價嗎?

「哎呀，王錚！」

沒想到麥建國這老小子反倒有些惱了，臉漲得通紅，想喊又不敢喊，最後壓低著聲音吼了一句。

「呦呵，你還來脾氣了？」我沒理會他這茬，「那好，說說吧，你打算怎麼把國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偷出來，對了，還有那個什麼雜貨店的小老闆，他也是個能人啊，都能忽悠得你去對抗國家了。」

「哎呀，王錚，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麥建國不放心地抬頭看了一圈周圍，雖然沒什麼顧客，他還是跑過去把店門拉了下來，這才坐回到沙發上。

「是四羊青銅方尊沒錯，可不是收藏在國家博物館的那一件。」麥建國把手機放在我面前，接著說道，「你再看看，看清楚，沒發現什麼不同？」

聽到麥建國這麼說，我也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打從新中國建國以來，這尊四羊青銅方尊就作為鎮館之寶，被妥善的保護在國家博物館里，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它還是姐妹遺留在外面的。

弄張照片容易，就說這清水塘吧，光我知道的，能仿出一尊青銅器的就有十七八號人，這其中有正經仿出來當工藝品賣的手藝人，也有專司偽造贗品的黑心販子，麥建國這老小子別是被人騙了吧？

心裡這麼想著，我伸手拿來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拍照上光線不是很好，拍出來的照片黑蒙蒙地看不太真切，單憑這張照片，根本不能判斷出這個東西的真假。

我剛要開口說話，照片里的其他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麥，這照片是那個雜貨店老闆給你的？」我又仔細地看了一會，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抬頭問麥建國道。

青銅尊的真偽且不去說它，這張照片的拍攝地方卻有些蹊蹺，看起來，似乎是在某個墓室里。

聽到我鬆了口，麥建國臉上掠過一絲喜色，忙介面道：「照片是他給我的沒錯，王錚，你看這事情有門不？」

我把照片丟在茶几上，掐了手裡的煙頭，抬頭看著麥建國說道：「老麥，你最近有沒有照鏡子？」

「當然有啊，怎麼？」麥建國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你就沒在自己臉上發現四個字。」

「什麼，什麼四個字？」麥建國更加茫然了。

「是利欲熏心四個字啊，老麥！」我恨鐵不成鋼了點了點他，接著說道，「好，我們就當這件四羊青銅方尊是真的，這或許真有可能，畢竟青銅尊是祭祀用的禮器，土裡未必就沒埋著第二件。只是我想問問你，你老麥何德何能，人家要給你這麼一件重寶的消息，你吃得下嗎麥建國？」

「這個東西值多少錢？這可是國寶，十個億還是往少里說的，老麥，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回家照照鏡子，這東西是你能撿漏的？」

麥建國被我這一通噼里啪啦的話說懵了，坐在沙發上直發傻，半晌沒說出話來。

見他這個樣子，我也有些無奈，只好上去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一下：「好了，老麥，我話是說的重了一些，但是這也是為你好。就這個物件，它要是個贗品，那反倒好了，就算你陷進去了，無非就是花錢買個教訓。」

「可萬一它要是真的，老麥，有一句老話，我今天送給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看著麥建國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街頭，我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到了店裡。

人這東西，別管你學歷好不好，智商高不高，很多時候遮住自己的雙眼，明知道是個坑還義無反顧往下跳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自己的貪慾。

送走了麥建國，我坐回到電腦前，隨意地瀏覽起網頁。

從暗河裡脫身已經有一個多月時間了，那晚甬道坍塌的時候，也引發上面發掘現場的坍塌，盜洞的蹤影徹底消失在泥土瓦礫的廢墟當中。

沒有了屍毒的阻礙，文物部門加快了搶救性發掘的速度，很快就將主墓室里的陪葬品都清理了出來，據麥葉說，裡面有不少國家一級文物，很有考古研究的價值。

發掘完成後，齊燁寒的武警中隊也撤回了營區，那天晚上我們四個人的行蹤，以及那個深藏在底下的古墓，就這樣被掩蓋了下來。

我無聊地翻看了一會網頁，隨手打開了一個長沙本地的論壇，一個置頂的加粗標題引起了我的注意：

怪案頻發，醫院停屍間驚現偷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