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塵埃落定
機會是給出了,但是怎麼選擇由他自己做決定,雖然他處於極度痛苦當中,但是五感還存在,能夠聽到我說的話。
我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沒離開,嘆了口氣,平淡的對他說道:「這裡面是兩百萬,我並不相信你的話,但是你要不要相信我的話,你自己決定吧!」
潘谷雖然痛苦的滿地打滾,但是那些魔頭現在對他只是折磨,並沒有吞噬他的神智,他還能思考我的話。
身上雖然痛苦的抽搐著,但他還是控制著身體,抬起頭咬著牙,看著我的眼睛,原本幾秒鐘的時間,彷彿過了半個世紀一般長久。
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潘谷扶著桌子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按在按鈕上,聲音不大,還略顯顫抖的說出了:「攔截兩百萬。」
這一刻,其他人都被檢查室里的情況所吸引,雖然有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到那些黑霧和魔頭的形狀,十分恐懼,甚至對這場遊戲的認知,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還是努力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世界,彷彿凝結了一般。
他作出選擇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其他人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直到他選擇完以後,劇烈的喘息聲傳出,其他人才反應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變得喜悅起來,彷彿自己獲得了一場巨大的勝利。
這件事表面上,看好像與其他人無關。但每個人的心裡,都把這個過程當作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潘谷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漠、強勢、自私、黑暗、無所不能的控制著局面。直到這一刻他選擇相信了我,開始妥協了,這種變化才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黑暗的妖魔,一個冰冷的機器,一個屏蔽了人類感情的傀儡。
這是潘谷的最後一線希望,他害怕我在欺騙他,如果這次他輸了,就徹底的輸掉了,就連自己都會被魔頭所吞噬,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在他作出決定以後,魔頭彷彿收斂了許多。雖然還很痛苦,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深吸了幾口氣,恢復了一些力氣,潘谷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閉著眼睛打開了箱子,至於裡面是什麼情況他都不敢看。
等了半天,面具人還是沒有宣布結果。但潘谷身上黑氣逐漸黯淡,痛苦的感覺逐漸消失,這種變化,他還是能夠清晰感覺到的。睜開眼睛看到箱子里,滿滿當當裝著的鈔票,潘谷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他想到過有這種可能,但真實出現以後,他還是覺得不敢相信,因為他這輩子都沒有相信過任何人,也沒有做過一件好事。
完全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幫助他,雖然他希望我能幫助他,不然最後也不會哀求我了。
面具人最後的宣布聲,確認了他沒有在做夢,渾身上下輕鬆的感覺,也表示他沒有在做夢。這一刻他後悔了,愧疚的低下了頭。
箱子里的錢屬於他了,對此我並不後悔,這是符彩雲拜託我的事情,也是我最後自己作出的選擇。看到他的愧疚之色,我就覺得值了。
再加上減少一個魔頭,也許就是拯救了無數的人。雖然我不是什麼救世主,但能夠在可以的情況下,做些好事,也是不錯的選擇。
最後又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現在還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扭頭走向了通道里,遠遠的聽到了潘谷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對於這樣的結果,符彩雲開心的笑了,大金牙卻瘋了。他雖然對符彩雲有期待,對我和潘谷的對決,更是期待不已。
但這樣的結局,他卻無法接受,因為他和潘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彷彿看到了自己被擊敗的樣子,咒罵著:「一群蠢貨。」把椅子踢倒,怒砸了手中的被子,就要從觀察室離去。
臨出門的時候,嚮導突然出聲問道:「你是不是看到她,就會想到過去,也會相信著什麼的自己了呢?」
大金牙頭也沒回的說道:「但是我現在相信的只有我自己,還有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單純。」
走進休息大廳,看到所有人都對我笑,就連蘑菇頭也笑的很開心,我感覺十分不適應,不過這個遊戲終於結束了,每個人最後都得到了一千萬,一起進入了下一輪,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不知道這樣的平穩又能夠過多久。雖然下一輪的通知,並沒有馬上發下來,但我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只要幕後黑手沒有現身,組織沒有告破,麥葉等人沒有被救出來,事情就不算結束。
事後,我找到了潘谷。說白了,他也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他告訴我,唯一有價值的一句話就是:我現在還沒有真正和幕後黑手交過手,至於現在的遊戲,有可能只是對我的一種試練,看看有沒有去參與真正遊戲,見識真相的資格。
所有人都離開以後,我把符彩雲送走了,讓她把事情的情況告訴劉宸,然後與潘谷一起去了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山坡,立著一座不知名的墓碑,感受著山風吹拂,等待他與我說什麼。
但潘谷並沒有說話,而是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待以後就離開了。
感受著舒服的山風,看著周邊讓人心曠神怡的綠色,躺在草叢上枕著雙手,我並不焦急。
感覺困意襲來,想要睡一覺,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我抬起頭,意外的看到了嚮導正在對我微笑。
我們倆個對視了一會兒,嚮導對我招招手,讓我隨她一起走。
去的地方,距離我們之前比賽的地方不遠。這是一個單獨的三層小樓,跟著嚮導的腳步來到了一個房間外,她輕輕的敲了敲門,似乎很怕打擾到裡面的人。
輕輕的推開了門,裡面顯得有些昏暗,厚厚的窗帘被緊緊的拉上了,屋子裡也沒有一盞燈開著。
入目處看到屋子裡沒有過多的裝飾和傢具,最打眼的是一個略顯古樸,掛著白紗的大床,一個人在床上坐著看著門口。
我走過去看著白紗後面的人影問道:「找我過來的就是你嗎?」沒等人回答,嚮導就先離開了,隨手把門給關上了。
裡面一個低沉蒼老的男聲說道:「是啊!我就是這個遊戲的主辦人,你所面對的嚮導和潘谷,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也是我的手下。」
聽到他的話,我出奇的沒有憤怒,緩緩的走到白紗邊上撩開白紗。看到裡面,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頭髮花白的老人正看著我。
我想起了至今身處不明的麥葉幾個人,想起了我們一直以來背負的巨大壓力,想到了符彩雲幾次被欺騙之後的痛苦。呼吸越來越粗重,緊緊的握住拳頭想要揮過去。
老人說道:「如果打我,能夠讓你從憎恨裡面解脫,那你就來吧!」
我放開了白紗,想到了潘谷之前和我說的話,平復了一下情緒問道:「這個遊戲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老人沉思了片刻,拄著床邊的拐杖站了起來,邊走邊說道:「至今為止,我一直和纏人的病魔做著鬥爭,當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死亡的時候,我感受到自己受了欺騙。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了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叫符彩雲的丫頭。」
聽到這,我還是不明白老人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於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那個少女被捲入到殘酷的遊戲戰爭裡面的話,她還會保持著她的信任之心嗎?並且想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真善美存在嗎?這些我想在死之前知道,也許是想得到自己的人生中並沒有過的答案吧!」
我不解的問道:「真的只是為了這種事嗎?」
老人走向窗邊,打開了緊閉的窗帘,似乎不太習慣陽光的照射,緊緊的閉上眼睛。
然後說道:「那個孩子是個特殊的存在,相信人也從不懷疑,很多人會認為,她那樣的人是愚蠢的吧?但是遲早會意識到,認為她是愚蠢的自己,卻習慣了懷疑人、傷害人。當我意識到這一切之後,我發現曾經錯的離譜,但是現在我被拯救了。」說完老人的臉上留下了淚水,是滿帶笑意的淚水,是一種開心幸福的淚水。
我不懂這個老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是好人的話,那他為什麼會謀划這樣的遊戲,為什麼會要收割人的靈魂。
而如果他是個壞人的話,他現在所做的都是演戲嗎?又為何要在我面前演戲呢?
老人擦乾了淚水,看著我繼續說道:「你也被她拯救了不是嗎?王崢,不用辯解,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也許你和我會是一樣的人。」
說完他好像很疲累一樣,有些痛苦的做到了窗邊的躺椅上,深深的喘息著,似乎這樣能夠緩解痛苦,我沒有打擾他。
等待他的狀況好了一些對我說道:「話說完了,我現在感覺輕鬆了很多,這一輩子我就沒有與人交心過,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聽我把內心的話說完,謝謝你。」
我雖然覺得他說的是實話,但是有些事情還沒有結果,我不可能因此而停下腳步。所以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他的感謝后,繼續問道:「下一輪比賽,會在什麼時候開始?」
老人似乎有些胡言亂語的說道:「下一輪比賽嗎?可能已經開始了,這個世界不就是場欺騙的遊戲嗎?至於你所想要知道的答案,全部在這本日記裡面。」說完指著自己面前一個桌子的抽屜。
在我正要過去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漸漸的軟了下來,雙目睜著,嘴角微笑。
我以為他就這樣停止了呼吸,然而走到他前面,卻發現他好像只是睡著了,不由感覺到有些好笑。一個人居然真的可以睜著眼睡著,這到底是由多麼強烈的不安全感,才能造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