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倉庫

顧飛彎下腰，痛苦地捂住腦袋，說道：「陽西路1300號！第三個人在陽西路1300號！」

店長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個地址，於是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顧飛晃了晃腦袋，對店長說：「之前我錯了，先入為主的認為華子家裡發現的數字代表的含義是日期，實際上那並不是日期，而是一個地址！雖然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地方，但總覺得很熟悉，這個地址肯定跟雨欣有關！我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店長狐疑地問：「你確定嗎？」

他沒有理會店長的質疑，而是站起身來，火速跑到馬路邊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店長也緊跟在他後面上了車。

上車之後，顧飛才對店長說道：「龍曦之前已經給過我們提示了，但我卻找錯了方向，現在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店長安慰他說：「我們再怎麼急也沒有用，既然已經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隨機應變吧！」

顧飛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他在心中不停地交戰，距離真相越近，可他就越怕，他不確定最後的真相，他真的能夠承受得住嗎？

計程車整整開了一個小時，距離市中心也越來越遠，他們的位置越來越偏僻，坑坑窪窪的小路上人跡罕見，荒無人煙，四周都是些破敗的房屋，應該許久沒有人住過。車子穿過小路之後，突然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此處臨近黃浦江，空曠無比，江上面還停著幾艘破爛的漁船，但卻沒有漁民。顧飛覺得場景十分熟悉，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來過，他緊緊閉上眼睛，努力想要回想，但始終什麼都記不起來，他的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朦朧而迷茫。

又開了十分鐘左右，計程車終於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面前是一個破舊的倉庫，外面金色的門牌上面寫著：陽西路1300號！

顧飛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交給店長，對他說：「必要的時候再用！」

店長詫異地看了一眼顧飛，他不知道，顧飛什麼時候有隨身帶著匕首的習慣？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心臟卻止不住的「砰砰」亂跳。

倉庫裡面裝滿了集裝箱，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屋頂還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鐵鉤，上面掛著幾根鐵條。因為此處臨近黃浦江，又長期不見陽光，空氣十分潮濕，地面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灰，他們每走一步，都能帶起許多灰塵。

顧飛注意到地面上有腳印的痕迹，還有明顯的托痕，他示意店長，跟著腳印前進，兩人尚未走出多遠，倉庫里的感應燈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反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映入顧飛眼帘。

兩人對視一眼，顧飛暗自慶幸，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男人看起來十分虛弱，身上看得出明顯的挫傷，應該是被人狠狠地揍過一遍，他的嘴唇乾裂，臉頰乾癟，顯然他已經幾天沒有過吃喝。

他自然就是李威廉！

雖然他現在這幅樣子和照片上神氣活現的樣子全然不同，但那模樣卻一點都沒變。

據資料顯示，李威廉曾在歐洲當過兵，而且身手很好，三兩個壯漢都不是他的對手，可現在卻被打成這幅樣子。

店長剛想去幫他解開繩索，卻被顧飛制止，他不解地看了顧飛一眼，說道：「他現在這麼虛弱，就算解了繩子也翻不起什麼波浪，給他鬆開吧！」

顧飛搖了搖頭，指了指李威廉的肚子上有個閃光點，他說：「他的身上被綁了炸彈，不要輕舉妄動！」

店長順著顧飛的指引才注意到，不禁一陣后怕，幸虧被顧飛攔住，否則不知道有什麼後果。

顧飛注意到就在距離李威廉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個類似遙控器一樣的裝置，他俯身撿了起來，發現上面只有一個按鈕，正是控制他身上炸彈的按鍵。

店長拿出手機，說道：「我現在報警，給王勇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處理！」

顧飛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對他說：「先不要！」

店長勸說道：「不要做傻事，王勇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顧飛淡淡地說：「我還有些問題要問他，怕他活不到那個時候。」

「這個……好吧！再陪你瘋一次！」他放下了手機。

上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廳。

昨天，案子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物證科的同事在犯罪現場，發現門口書寫四個數字的顏料有些異常，採樣回實驗室檢驗，發現顏料中被摻了大量的水，而且在水質當中並沒有發現鐵鏽，這說明水得來源不是水龍頭管道。鑒定人員在水中找到了許多微量元素，經驗證，與黃浦江的水質完全吻合。

王勇就新查到的物證，召開了緊急會議，而會議的結論空前一致，兇手是故意留下線索！

「那你們覺得1300四個數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警員們沉思片刻，莫月男說：「我覺得應該是時間，下午13:00，兇手留下的意思是，他會在下午13:00殺掉下一個目標！」

鍾安琦不認同地說：「每天都有13:00，他指的是哪一天的13:00呢？距離上一位死者出現，已經過了兩天，而現在也過了下午一點，如果兇手真是那個意思的話，那他的下一個目標，我們已經趕不及了！」

「那會不會是日期？」又一名警察提出疑問。

鍾安琦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四個數字，能組成的日期只有，一月三日，一月三十日，三月一日，三月十日，十月三日和十月三十日，六種可能。今天是五月五日，前四個日期已經過了，而後兩個日期卻還遠得很，難不成兇手打算十月份才動手不成？」

王勇點了點頭，覺得鍾安琦的分析很有道理，他說道：「我覺得可能是地址！現在兇手給我們留下了兩個線索，一個是黃浦江邊，另一個是1300四個數字。我想他指的可能就是，某一棟臨近江邊的建築！」

他說完之後，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小聲商討一陣后，都覺得很有可能。

現在兇手留給警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警方必須加快進度，哪怕是一條死路，也要將它走穿！

會議結束后，王勇下令，調查所有位於黃浦江旁邊，門牌號為1003、1030、1300、3001、3010、3100號的建築！

經過調查，符合要求的一共有三個地方，分別是曲陽路1003號、柳州路1300號和陽西路1300號。

而前兩棟建築，一間是學校，另一個是辦公大廳，都不符合兇手作案的條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陽西路上面。

王勇再次申請武警，務求萬無一失，並要求當地派出所配合，準備就緒后，向目標駛去。

陽西路1300號，倉庫中。

顧飛的腦袋越來越痛，他對四周環境感覺越來越熟悉，那段深藏已久的記憶呼之欲出，他強自撐著，用手在李威廉的臉上用力拍了拍。

李威廉吃痛，從昏迷中，緩緩醒轉過來，他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站在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另外兩個男人，他瞬間升起生的希望，但當他看清他們的面容時，希望隨即破滅，他知道自己這回死定了。

「顧飛？」他聲音虛弱的喊出顧飛的名字，卻像是一記重鎚猛砸在他的心上。

「你……你認識我？」他的聲音因為過於激動而有些顫抖。

「嘿，我當然認識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會被人綁在這裡嗎？」

顧飛從懷裡掏出一支煙，點了三次火才將其點燃，他將煙叼在嘴裡，希望能夠稍微平復一下心理的動蕩。

「你知道我是誰就好，我問你，當時你們為什麼要綁架鄭雨欣？」

李威廉「嘿嘿」一笑，眼神中透露出狡黠地光芒：「沒有為什麼，想綁了就綁了唄，另外說一句，你女朋友身材真好，尤其是胸脯，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胸那麼大！摸起來真舒服呀！」

顧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地扯住李威廉的衣領，瘋狂地用拳頭砸到他的臉上！

店長看到情形不對，急忙拉住顧飛，害怕他真的會一時衝動殺了李威廉。

「顧飛！別衝動！」他一邊拉著顧飛，另一邊用腳猛踹李威廉的肚子。

李威廉吃痛，彎下腰，褲襠地地方竟然滲出血來。

顧飛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他這才知道，原來李威廉已經被閹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得直不起腰，但笑著笑著就哭了，是誰那麼殘忍？竟然剝奪了他報復的權利？

李威廉憤恨地盯著顧飛，是眼前這個男人毀了他的一切，讓他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生吃他的肉，他要讓他一輩子都不得安生，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之下！

他也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顧飛瞪了他一眼，說：「有什麼好笑的？告訴我，雨欣到底是怎麼死的？」

李威廉冷笑一聲：「她就死在這裡，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她本來不會死的，是你親手殺了她！你才是兇手！」

顧飛好像被五雷轟頂一般，站都站不穩，身體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

「是我殺了她！是我殺了雨欣！她本來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他喃喃自語，像瘋了一樣，用力撕扯自己的頭髮。

眼前的環境，他越看越熟悉，往事的情景，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他突然後悔了，早知道回憶那麼煎熬，為什麼非要找回這一段記憶，記憶中的每一個瞬間都足以讓他心碎，每一個片段將他傷得體無完膚，整個人被它撕得稀碎。

他怔怔地流下淚水，嗓子里發出的聲音，嘶啞悲慟，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那兩個字：「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