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樹心（五）

開了眼的風流，嘴角上揚，又是那標誌性的笑容。這村莊果然蹊蹺，除了鬍子爺爺一家，其他村民全部都是樹靈，可怎麼會有這樣的村莊存在呢？風流正在心中疑惑，身旁不斷的有樹靈經過。小花兒卻什麼也看不到，不停的同路過的「行人」打招呼，當然不會有人理她。或許是夜裡要到來了，樹靈們需要回到樹中休息，才這般行色匆匆？

「那之前陪我玩耍的孩子，難道也都是樹靈？」風流小聲兒嘀咕道，

「師父，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咱們去村口的大樹那兒看看吧，小時候我們經常在樹邊的空地上玩兒，那片空地本是用作打稻穀的，平日里竟被我們這些個孩子霸佔著。」

風流二人來到大樹前，大樹似乎還是原來的樣子，一樣的粗壯，五六個孩子手拉著手也不能將其徹底包圍，可見它的年歲了，大樹低頭看著風流，這個便是五太爺了，也是這個村莊中修行年頭兒最長的樹靈，此時的五太爺正在書中休息，看上去有些虛弱。

風流同小花兒講述著他們小時候會依偎在大樹旁，彼此講故事聽，都是些個關於鬼怪的故事，尤其是在夏天，天黑了，孩子們也不願意回家，依舊留在大樹旁，說著笑著。風流同小花兒講述著，發現五太爺正悄悄地落淚，看來這一切並非出自五太爺的本意，一定是那件事情觸動了五太爺他們的底線，可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風流努力的回想著當天的情形，時間也隨著風流的回想，來到了20多年前。那是個早秋的傍晚，村裡的人們都出來納涼聊天，孩子們則聚在鬍子爺爺家的房頂上。此時鬍子爺爺家後院的棗樹上已結滿了棗子，雖說還都是青白色的，味道淡淡的，但對孩子們來說，這已經算作最好的零食了。棗樹長得高，紛紛探出頭，站在房頂上，剛好兒夠得到。孩子們在這裡，有吃的，便更不願意離開了。風流還拿來婆婆做的菜餑餑，這是風流每次來必會吃的，其實早在他們來的前幾天就打過電話，知會過婆婆，其實也不必如此，婆婆也是一定會準備好的，因為她對風流，就如同對自己的孫兒一般，十分疼愛。

菜餑餑算是這個村莊再普通不過的主食，其他孩子們都吃夠了，不停的摘青棗子往兜兒里塞，只有風流，悶頭享受著菜餑餑。

「聽說大力叔叔賺大錢了。」一個瘦小卻很清秀的男孩兒說道，這個男孩兒名叫心白，於心白，是風流在這裡的好哥們兒，據說心白也在凡城生活，不過凡城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同在這座城市的風流還有心白，也是一次面也沒有見過的，或許見過，但那時，他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是這個小村莊，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他們兩個很談得來，心白長得瘦小，經常受到欺負，不過，只要風流在，誰也不敢對心白怎樣。有一次風流為心白出頭，被鄰村的孩子打得頭破血流，怕被家人說，便偷偷的躲在村民們儲藏食物的窯洞里，睡了一晚。自此後，兩兄弟的情誼是越發深厚了。

「是嗎？我這個整天待在大力叔叔家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準是聽別人混說的。」風流頭也沒抬的回復道，

「那是你根本不關心這個，我都聽我爺爺說了，鬍子爺爺還因此同大力叔叔爭吵過呢！」心白同風流一樣，也是跟著爺爺來到這個村莊的，不過風流也沒怎麼關注過心白的爺爺，每次都是心白來到家門口等著風流玩，或是整日里賴在鬍子爺爺家。

「你說得跟真的似的，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住在這裡還不知道嗎？」

「不過，我也聽說心白所說的事情了。」另一個女孩子小聲兒說道，

「你們女人啊，就是喜歡八卦，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的事情，便更信不得了。」男孩子們聽了哈哈大笑，女孩子們卻都氣得鼓鼓的，她們都很喜歡風流，但風流卻不太懂得憐香惜玉，凈說些個惹她們生氣的話。孩子們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自己吃自己手中的棗子，沒再聊天了。

就在此時，忽然間傳來一聲慘叫，孩子們聽到聲音，紛紛起身，尋著聲音，發現村民們都聚集在村口的那棵大樹旁，因為人群圍著，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屋內歇息的婆婆還有風流的爺爺聞聲，推開門，

「孩子們，發生了什麼？」

「村口好像出事兒了。」孩子們邊回復婆婆和爺爺，邊順著梯子從房頂上下來，一溜煙兒，跑沒了影兒。

待孩子們來到大樹下，他們利用自己的體形優勢，穿過人群，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力叔叔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正在不斷滴血，旁邊的鬍子爺爺並未對其進行處理，而是氣沖沖的站在一旁，干望著他，圍觀的村民們也沒有一個伸手幫忙的，這倒是很反常，往日里大力叔叔闖了禍都是往村子里跑，村中的老人們都是護著大力叔叔的，今兒個，到底是怎麼了？

只見一個人影從孩子們身後沖了出來，是婆婆，她抱著滿臉是血的大力叔叔，邊哭邊罵鬍子爺爺，

「狠心的老頭子，你沒見孩子受傷了，你竟眼巴巴的望著，他不是你的兒子，是嗎？我的大力呀……大力呀……」大力叔叔則滿眼恐懼的望著周圍的人，又可憐巴巴的看向鬍子爺爺，鬍子爺爺眼中雖充滿了怒火，卻不也不難看出他的心痛，雖說是強忍著，但眼中還是泛出了淚花。

孩子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心白，直勾勾的盯著大力叔叔，眼中似乎也是滿含怨恨，難道心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白？心白？」風流叫喊著心白，可他卻無動於衷，風流見他沒反應，便上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心白這下才回過神，臉上也恢復了往常的呆萌，

「怎麼了，風流？」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是不是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怎麼可能？我可是一直跟大家在鬍子爺爺家的房頂上，怎麼可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心白一臉的無辜，

「這倒是，可能是我想多了。」風流轉身走向鬍子爺爺，

「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了，大力叔叔怎麼受傷了。」鬍子爺爺一把抱住風流，卻什麼也沒說，過了好一陣子，村民們像是接到了什麼指令，瞬間散開，回到了各自家中，只留的鬍子爺爺一家，還有風流，心白，風流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