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剃人毛
被嚇了一頓,趙大寶也老實多了,不過據說他回去也生了一場病。
他爸問是怎麼回事,趙大寶說在我家雞湯喝多了……
不過從此以後,我和他也漸行漸遠,沒怎麼接觸了。
村東頭有一處房子歪歪倒倒,在我的記憶里一直沒有住人,但這個周六回家路過村東頭,我卻發現這座房子前面的空地草被割了,房前屋后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一個小男孩坐在門口。
小男孩大概五六歲左右,又黑又瘦,還流著鼻涕,一看到我,他就笑嘻嘻的。
莫非他認識我?
還是因為這兩年我長高了長帥了,人見人愛?
我正在犯迷糊,那小男孩跑過來:「哥哥,你手裡的汽水是甜的嗎?」
那時候的汽水兩毛錢一瓶,其實就是冒著泡泡的糖精水,能不甜嗎?
小男孩流著口水看著我,我瞬間明白他是想喝我的汽水。
這可是我省吃儉用才能買的一瓶兒汽水,我提了這麼遠的路,就是想給我爸分享兩口。這個孩子我又不認識,我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嘗一口,屋子裡突然走出來一個女人。
「屎殼郎,快給老娘滾回來!」那女人兇巴巴的。
小男孩只好縮著脖子回去了。
那小男孩叫什麼來著?可能我聽錯了吧。
女人抱著小男孩就進屋了:「他們家一個個面慈心黑都不是好人,以後看到他離遠點。」
我懵了,隨後的反應是這女人肯定認錯人了。.
屋子裡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屎殼郎,你忘了媽跟你說過的話了?看到李鐵柱他們一家人都要躲得遠遠的。」
看來沒認錯人!
雖然很不服氣,但我總不能去打人家的門惹是生非吧?我氣鼓鼓的回到家,汽水一口沒喝,全給我爸了。
我爸仰著脖子幾口就把汽水喝了,然後才問我:「咋的啦?悶悶不樂的樣子?」
「村東頭那個女人什麼意思?說我們一家人都面慈心黑,還叫她的孩子別理我!」我更多的是覺得委屈。
我們家的人有多善良,難道我自己心裡還沒底?
我爸臉色陰沉了下來,沒吭聲。
我媽從裡屋走出來,不聲不響地從房樑上拿下一卷臘豬油,又從糧食柜子里拿出一包挂面。
「龍娃,你待會兒把這些東西悄悄給那娘兒仨送去,記著,別讓他們發現是你送的。」
「為啥要給她送啊?她都平白無故罵我們呢!」我一百個不情願。
我媽眼睛一瞪:「叫你送你就送,哪裡那麼多廢話!」
我爸也說:「那女人是個寡婦,一個人拖著兩個孩子太不容易了,你媽叫你去送東西,你就去唄。」
我媽這個人對全世界都善意滿滿,就是對我沒善意!
既然我爸開口了,東西我還是要去送的。
臨出門我爸還叮囑了一聲:「機靈著點,如果讓他們發現了你,這東西他們不會要的。」
沒見過這種人,還擔心東西送不出去。
我雖然心裡腹誹,但還是按照我爸我媽的吩咐,趁那娘兒仁在屋裡沒注意,悄悄的把臘豬油和挂面放到他家的門口就跑了。
回來以後,爸已經把晚飯煮好了。那時候我們家一星期吃一回肉,就是在周六的晚上。
肥豬肉被我爸炒得微微發黃,然後和粉條一起煮,連粉條里都帶著肉香。
我吃了好大一碗,有點吃撐了。
趁著我媽去洗碗,我悄悄的問我爸:「為什麼那個女人冤枉我們,你和媽還要堅持送東西給她?」
我爸本來還笑嘻嘻的,我這一問他眼睛里的光就暗淡了下來:「唉……這都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了。」
上一輩人的恩怨?
我越發好奇了:「到底怎麼回事啊,爸爸?難道是爺爺和他們家有仇?」
爸爸告訴我,爺爺也會魯班術,而且他這個人特別耳根子軟,如果有人求他什麼事兒,他幾乎不懂得拒絕,怎麼著也要去幫別人。
那一年,隔壁村的王家和馬家因為地界的事兒吵起來。王家和馬家共同擁有一塊很大的地,王家堅持說電線杆過去一米的地方都屬於是王家的,但馬家說本來就應該以電線杆為界。
兩家一開始只是爭吵,後來發展到惡鬥。馬家的人失手把王家的兒子打死了。
這件事情當時轟動了十里八村。
馬家的人打死了人,只是給了一副棺材錢。王家很不甘心很不服氣,到處打官司。但因為馬家有個親戚在省城裡做大官,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事情雖過去了,但王家的人心裡一直窩著火,想要尋找機會報復。
過了幾年,馬家的人要蓋新房娶新媳婦了。王家的人瞅准這個機會找到我爺爺,三拜九叩的,求我爺爺幫忙。
說實話,王家兒子死得也確實挺冤的,雖說人死不能復生,但如果馬家人給予一定的經濟補償,也還算說得過去。可馬家人就是仗著朝中有人,並沒有對王家兒子的死付出代價。
我爺爺這個人正直,一直覺得馬家很過份,再加上王家人苦苦哀求,他便施了一個法術,在理髮店裡找到馬家人的頭髮,用寫了符咒的黃紙包好,放在馬家人的房柱子裡面……
我爸爸說到這裡,我媽就進來了。
我爸趕緊正襟危坐轉移話題:「對了,你們學三角函數了沒有?」
我:「學了,但等於沒學。」
「啥意思?」
「我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一上課就跟坐飛機一樣。」
我媽一臉嫌棄的看著我:「圖啥呢?反正是養孩子,幹嘛就找了一個最笨的來養?」
我:「……」
沒敢繼續問下去,但確實忍不住好奇,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這件事。
第2天早上趁我媽去餵豬,我趕緊問我爸爸:「爺爺對馬家人用的什麼法術?那個法術給馬家人造成了什麼後果?」
爸爸跟我說,那法術叫「剃人毛」,造成的後果就是馬家的男丁死的死,瘋的瘋,全沒了。
村東頭的那個女人,是我們村裡的閨女,嫁到馬家的。前幾年她男人死了,家裡的房子也被她丈夫的堂兄弟給佔了,那女人沒辦法,只好把孩子們帶回來住在娘家的破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