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節、兒
我連忙沖著李斌補了一句話，我說：「在那個道士開壇做法之前一定要回來！」
李斌沖我點點頭，沖著他舅舅就過去了。
我則跑到自己停放自行車的地方，想了一下，心裡還是覺得不太安穩，下意識的就把張媛柔折的紙人給拿了出來，然後開始翻自己的包，幾下就找到了它。
那是端午那會兒我娘給我的五色繩，是我們家這裡過端午的傳統之一，到了端午這天，除了要出去在太陽出來之前去找河水接回去給長輩洗臉，寓意明目清神，還有就是大人小孩都在手腕上綁上一根五色繩子，具體的含義不清楚，大致的意思就是保平安、積功德。
每一根都是家裡的長輩用縫衣服的線一點點搓出來的，我就一點點的拆，拆出一根細長的紅線來。
然後把這根五色繩的紅線沒有截斷，就綁在了紙人的手腕上，由於這根線足夠長，我直接手腕帶好五色繩后，把那不足一個巴掌大小的紙人也卡在五色繩裡面。
做好這些之後，我才感覺自己能有一點安全感。
這個方法是我在《無名》中看到過的，叫做扎紙替身法。
具體什麼原理不清楚，還差最後一步才能算完成，不過我的想法是不到危險的時候，還是不要做最後一步，天知道對我有沒有什麼影響，畢竟打從看那本書開始，所有的詭異怪事都集中在今天發生，我覺得自己能夠保持現在這種心態，絕對是心大的跟水缸一樣。
不由自主的，我就有點蒙蒙的感覺，然後陷入了深思，覺得今天自己是不太對勁，難道是沒睡醒在做夢？不然怎麼就活了小二十年，偏偏就今天碰到這麼多事情？先是自己爹丟了魂魄，那個勾走我爹魂魄的東西我還得想辦法搶回來。
再就是小陳叔叔的意外死亡，簡直狗血。
結果來這裡的路上還碰上了『鬼遮眼』，愣是跟著那個可憐的橫死倒霉蛋兒經歷了一場生死劫。殘忍暫且不說，重要的是心裡憋著一股子火兒沒地方撒。
最後跟著來這裡，忽然發現之前的都不算啥，因為這裡更壓抑，給我一種馬上就有可能會死的感覺，心慌的厲害。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處於什麼樣的狀態，總覺得來這裡的人都要死了。
這個感覺特別的可怕！所以本能里我有了逃走的念頭。這也是為啥我弄了個紙人綁在手腕上的原因，這種替身法也不知道靈不靈。
如果不是有李胖子還在裡面，我真的想轉身回家。
隱約之間聽到岸邊李斌的舅舅喊著什麼。
然後嘩啦啦的，周圍忙碌的人群開始有秩序的集合在一起，站在了以道士為首的李斌舅舅的身後。道士點了一把香，也不知道跟身邊的那群人說了什麼，接著每個人都很安靜的讓道士用香在他們的面前晃了晃。
李斌也跟著站在舅舅身邊接受這樣奇怪的類似於洗禮一樣的儀式。
似乎完全忘記了我的交代。
媽的！我一跺腳，氣不打一出來，這李斌太讓我鬱悶了。
那道士已經開始準備開壇做法，范兒擺的賊有樣兒。
我覺得自己不要動比較好，那種感覺越來愈強烈。
隱約之間可以聽到道士的喊叫聲：上供品，請河神！
隨著聲音，身後早已準備就緒的三牲五畜被抬起來，每一隻路過道士的時候，那三牲五畜的身上都被香點了一下。
然後按照順序擺在法案上。
道士開始搖晃手中的一隻銅鈴。
隨著銅鈴的叮噹聲音響起，我忽然發現，周圍的寂靜已經全部覆蓋下來了。因為我清晰的看到不遠處一條閃電落下，可幾秒鐘后，我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響起。
這不正常！
那種閃電之下，應該有狂風暴雨才是！可現在的情況是此處無風無雨，似乎除卻我之外，都虔誠的跟著道士在祭奠。
「立招魂幡！」道士喊叫起來，手中的鈴鐺搖晃的更加緊湊，叮鈴鈴的響個不停。
「張遠，秦志陽……」道士一連叫了六個人的名字，我眼皮子跳了一下，看來就是那六個溺水者了：「招魂幡沖著河面跪下！」
六個男人應該是六個孩子的父親，幾乎沒二話的跪在了滿是石頭砂礫的河岸旁邊。、
」
我不由自主的點頭讚譽，這范兒真不錯！
就在此時不遠處再次劃過一道閃電，我這一次似乎真的看到不遠處的橋面上有個人站在橋的欄杆上，大風吹過，讓他衣袂飄飄，似乎穿著長風衣。離得太遠，看不清容貌，卻驚訝的發現橋上竟然在下雨。
我眼皮子跳的就更厲害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忽然來了一道風，從河面吹向對岸，所有的紙錢都沒有落在河水中。
我居高而站，這時候我就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河水中開始翻滾，就好像湯鍋開鍋的感覺，一個個巨大的水泡從河水中冒出來。
道士沒有看到，反倒是幾個站在河水中的中年女人看到這種場景，竟然極為興奮，還有人熱淚盈眶的想要繼續前行。
站在岸邊的人也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驚訝之下，喊出聲音來：「回來了，孩子們回來了！」
幾個跪在地上的父親立刻站起來，但馬上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跪了回去，卻伸著脖子望河裡看去。
我從側面看到李斌那胖臉上帶著興奮。
而我卻覺得心頭沉的厲害，一種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河水繼續翻滾，我已經感覺到危機就隱藏在河水之中。
接著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在河水中出現。
李斌的舅舅喊道：「探照燈！」
這時候就有人沖著我的方向跑來，那人跑到我這裡，就是看了我一眼也沒問我是誰，幹嘛在這裡。
反倒是我沒注意到，這群人在車斗的隔斷架子上竟然安裝了兩盞聚光探照燈。
那人直接打開了探照燈的開關。
唰！
啟動后的兩盞大功率的探照燈在耳邊嗡嗡作響。
那人移動燈座，將兩束光源點向河內人影處。
人影依舊陰暗，燈光投射過去，沒有任何的作用，依舊看不清相貌。
可即便是這樣，除卻道士之外，其他的人眼睛都直了。
河岸旁邊的幾個女人更是表現出瘋狂，六個人竟然你追我趕的往河心走去。
這條河可不淺，河心足有幾十米深。
眼看著那幾個女的往河裡走，我就再也站不住了！
連忙跳下車，扯著嗓子喊道：「阿姨，你們不要往河裡走！」
道士猛然回頭，雙眼閃爍出一絲綠色的光，他猙獰的看著我，吼道：「攔住他！他要破壞祭祀！」
他媽的，老子就知道你狗日的有問題！
我之前只是隱隱猜測，感覺這麼古怪的時候，為啥那個道士還能這麼淡定，現在看到這一幕，我絕對確認，這個道士本身是出了問題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的問題，可以肯定在招魂之前，道士應該沒事。
嘩啦！
那幾個撐著招魂幡的孩子的父親們一下子站起來，他們比誰都更激動，更缺乏理智。
我大吼道：「叔叔們，別被那個人給騙了，你們看看阿姨在哪裡？水都要沒她們脖子了！你們招來的不是死去的亡魂，是水鬼！」
幾個人根本沒有回頭，在喊叫中，我依稀聽到好多聲音，大致都是：「媽媽來啊，爸爸來啊」
明顯就是鬼迷的手段。
可眼前六個40多歲，正值壯年的成年男性準備連手扁我的時候，我可顧及不了太多了。
我轉身就跑：「你們不識好人心！」
「滾！他媽的，哪家孩子來這裡瞎逼嘚瑟，別讓我知道你誰家孩子。」
「小逼崽子，最好死遠點，不然老子打折你腿！」
「滾！不然老子現在就溺死你給我兒子做伴兒去。」
一群腦子有病的，我在心裡大罵，這麼明顯出問題的事情怎麼就沒人看得到呢？
不對！
我猛然停住腳步，躲在不遠處轉身看著那幾個人又跑了回去，各自抱著招魂幡再次跪下。
而河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