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6章 天上不會掉餡餅
第246章天上不會掉餡餅
「你可以六十年後報答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是一樣的。」她說道。
東野瑜莞爾一笑:「這樣的確也算報恩,只是或許能說服神明,但說服不了我自己。」
如果六十年後自己修行有成,該如何面對那些恩人呢?到那時,自己去看望那些熟悉的人們,看到他們老邁不堪地躺在病床上,神色痴獃地回憶苦澀的過往,懷著六十年內遭遇的大大小小各種遺憾等待死亡.這樣即便是向他們的後代報答恩情又有什麼用?
不過是亡羊補牢之舉,斯人已逝。
東野瑜光是想想都覺得內疚和慚愧,更何況自己往神社一躲,明日見、神宮寺、有馬還有今川等人,這些和自己走的近的朋友怎麼辦?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與許多人結緣了,不再是曾經四處流浪,想走就走的野狐狸。
酒吞童子包括他手下那些妖魔個個壞的流膿,都是無德無義的禽畜,生吃個人對它們來說只是洒洒水而已,到時候自己躲在神社裡,它們奈何不了自己,必然要折磨這些和自己走得近的人泄憤。
春塬聞言,沉默幾秒。
東野瑜看不見她面具后的神色,但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與此同時還有巨大的猶如實質的壓力壓在自己頭上。
一時間整個綾瀨坂好像都安靜下來,只餘下夜風撩動樹梢的沙沙聲。
良久之後,她見東野瑜沉默著毫不動搖的樣子,輕聲呢喃一聲:「這大概就是祂選擇你的原因吧。」
「誰?稻穗姬命?說起來,我都還沒見過祂。」
東野瑜自然知道春塬屢次幫助自己不可能只是因為自己和她都是狐妖,大概是有稻荷大神指示的,這位神明難道指示見獵心喜,想讓自己成為祂的神使么?「等你選擇成為御前稻荷那天,自然能面見祂。」
春塬從大袖中抽出一張獨特的符籙,符籙本體由煙霧繚繞的白色祥雲構成,似乎沒有實體,祥雲中有金色神文時隱時現。
「這張符籙是稻穗姬命早年賜予我的保命寶物,可以縮地成寸、咫尺天涯,若你在外被妖魔圍堵,祭出這道符籙便可以回到神社裡來。」
還有這種寶籙?東野瑜走近過去觀察幾秒,眼睛里倒映著寶籙的金光。
「這多不好意思.咳咳,真是慚愧,每次都勞煩前輩,前輩大恩在下磨齒難忘,若此番度過劫難,日後必會報答。若不幸死在妖魔手裡,來世也要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東野瑜說著就要伸手。
春塬捏著符籙躲開他,語氣認真地說道:「你只有一次任性的機會,用了這神符后,就得安心待在神社裡侍奉稻穗姬命,成為御前稻荷之後也不可隨意擅離職守,你答應嗎?」
我早知天上不會掉餡餅。東野瑜心中咯噔一聲,聽她說著,莫名有一種古時候丫頭賣身的既視感。
這不就和當初桃冬那丫頭失足游廓坊的經歷一模一樣嗎?
區別只是神錢換成了寶籙。
「做牛做馬的報恩不行嗎?」東野瑜試探著問道。
春塬搖搖頭:「你成為御前稻荷就是對稻穗姬命的報答,稻穗姬命雖然在國津神中位格不低,但很缺人手。」
「可我只是只小小的野狐狸,如果缺人手的話,稻穗姬命為什麼不去招攬收服那些大妖怪?」
東野瑜不解,自己要幫上稻穗姬這種程度的神明,至少也得像春塬一樣成為四尾,也就是成就陽神真人境界才行。
即便上清靈寶洞玄真經完整,自己估計也得修行個百八十年才有機會將陰神轉為純陽。
沒辦法,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機雖然在慢慢恢復,但現在來說還是太少了,每天晨間紫氣就那麼點,靠這點紫氣想要將陰神轉為純陽,往少了算都得一百年起步。
要麼嗑藥,不說人蔘果、蟠桃,至少也得是老壽星的火棗這種地步的寶物。
當然,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也可以,吃了金丹,陰神立地化為純陽。
「祂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看中你了,我原先也不解其意,只是以為神明自有考量。」
春塬說到這裡,看了東野瑜一眼:「不過現在我大概理解祂為什麼喜歡你了。」
她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隨後將寶籙擺在東野瑜面前,緩慢閃爍的神文將她臉上的狐狸面具照亮,綵線勾勒的狐眼既有神明的威嚴又有狐狸的狡猾,聲音中的慵懶褪去了,只餘下果決:「如何?」
東野瑜看著那雙以簡易線條繪出的眼睛,感覺自己彷彿成了狐羅瑪什·地獄咆哮,正在面對狐爾丹的誘惑。
答應吧,這是狐狸的命運。
東野瑜有些猶豫,自己修的是仙道,成為神使的話,路子偏得太遠了,而且又不可以擅離職守,這跟上班有什麼區別。
自己都修行了還要上班成打工人,那我不是白修行了?可大江山那群妖魔確實認真思考十分鐘后,東野瑜點點頭:「好。」
畢竟也不是一定要自己入職御前稻荷,只是用了這寶籙后才沒有退路。
可以先把這寶籙收著當做保命法寶,再去找元君談談,只要不用這道寶籙,自己就相當於無成本獲得了一個保命道具,憑白多了一條命,還是很划算的。
如果到最後那些妖魔強如怪物,自己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那也只能用這道寶籙了,至於明日見,神宮寺她們.都來神社做巫女吧。
春塬見他應下,也並沒有要求其立誓——對修行之人來說,違背誓言的代價通常高昂到難以承受,輕者修行從此止步,重則劫難加身身死道消。
她似乎並不害怕眼前這狐狸反悔,隨手將寶籙放在他手心裡:「好自為之。」
話音剛落,忽地有大風穿行而過,吹亂東野瑜的髮絲,鎮守之森在黑夜中搖曳,殿宇檐角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
春塬的身影消失不見,只留下東野瑜手心裡平靜躺著的那道神異的寶籙證明其來過。東野瑜亞洲蹲在鳥居后的石坎上研究了一會兒,輕得像一團棉花,伸手去摸又好像觸碰雲霧一般,涼涼的,將其收入丹田中用法力溫養祭練,以求危難時刻能最快速度觸發寶籙逃跑。
死嗎酒吞童子,害道爺我簽了一半賣身契,等道爺得道那天,非得把你媽從黃泉里拖出來曬足一百八十天!
還有你爹,九頭龍權現是吧?等著,必把你從神位上踹下來,九個腦袋也別想留,咔咔咔全給你砍了!東野瑜在心中惡毒地咒罵道,酒吞童子是妖魔,他爹媽也不幹凈,都殺了!生了一會兒悶氣,東野瑜來到死去多時的鈴招身邊,默默將人皮從狐妖身上脫下來,又把這位美少女頭部的皮撿回來拼好摺疊起來,準備明天找智子奶奶要點針線封起來,帶去桃鄉那邊超度安葬。
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誰,叫什麼,但死了還被這狐妖頂著皮到處亂竄不得安寧,也是可憐。
至於這狐妖,明天帶去桃鄉那邊的妖市賣了了事,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東野瑜處理好現場后,考慮到這種妖魔屍首和美少女人皮這樣的遺骸不好帶入神域,乾脆將其擺放在鳥居外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旁,從報恩系統的空間取出桃冬送給自己的狸貓一族用作變身的樹葉,放在狐妖身上施法。
猙獰可怖的屍體轉瞬變作了一隻拴著鐵鏈、掛著神社項圈的兇惡大狗,蜷縮在小亭子邊上酣睡正酣睡的樣子。
反正自己明早修行過後就出發,有幻術在此,也不怕有人看到。
做完這一切后,東野瑜轉身走入鳥居。
林間雨後的夜風涼爽且帶有一種獨特的清新,陰雲被大風撕碎成雲絮飄散,月色被雨水洗滌過後猶如玉盤,東京從未有如此安靜。
東野瑜漫步在參道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元君也要自己當祂的神使來交換法寶,那怎麼辦?東野瑜思索兩秒,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反正你要有法寶,那我肯定要,至於給誰打工再說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祂們總不可能把我砍成兩半吧?天邊剛露著魚肚白,躺在榻榻米上的東野瑜感覺天地間的紫氣即將到來,便結束了夜晚的修行,口鼻吐出一道白氣,許久不曾散去。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到五點了,夏天總是天亮的很早。
於是起身將被褥整理好,起身離開房間。
這時候外間的世界還有著深沉的藍調暮色,鎮守之森里一片鳥叫蟲鳴,不過伊織家的房間已經亮起了燈。
穿著和服的老太太從房間中走出來去往廚房,似乎是要準備早餐,伊織老爺子則穿好了神官的朝服,頭戴烏紗帽,手執玉笏板,順著走廊往神社走,途中看到從房間里出來的東野瑜笑著點頭。
「阿瑜昨晚睡得還好嗎?不再多睡會?」
「托您的福,就像是在家裡一樣。」
東野瑜見老爺子真要立刻為自己舉辦神祭,心中頗為感動,笑著點頭,隨後解釋道:「晨間修鍊對修行很有幫助,可以吸收日之精華,已達到陰陽調和的目的。」
東野瑜這一番話似乎讓伊織老爺子陷入了回憶,他看著東野瑜神色怔然,數秒后才回過神來,歉然地笑了笑:「當年御子父親也是日夜苦修,他是伊織家這幾代最有天賦的傳人,可惜.」
他說到這裡,苦笑著搖頭,不願再多說什麼,指了指神社:「我去神社那邊準備退魔祈福祭典,就不打擾阿瑜你修鍊了。」
神社祭祀分為恆例大祭、臨時大祭、恆例中祭、恆例小祭,像退魔祈福祭典這種屬於臨時大祭,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是很多的,不僅要準備給神明的供奉,還要組織奏響神樂。
東野瑜回答:「我修鍊完后也來幫您準備。」
伊織忠道點點頭,穿著神官朝服大步離去。
辭別老爺子后,東野瑜來到御子房前,她房間里已經點亮燈了,看樣子是已經醒了,於是敲了敲門:「御子,準備好了嗎?」
雖然御子半個身子的經絡靈竅殘破不堪,但卻不影響每天以紫氣洗鍊神魂,因而晨間修鍊還是必不可少的。
「就好了。」
房間里傳來御子朦朧的聲音,似乎是還沒怎麼睡醒,迷迷糊糊地回答,不多時有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腳步聲。
嘩啦!
房間的障子門被拉開,御子穿著白色連衣裙,裙帶掛在肩頭,瑩白可愛的肩部和精緻小巧的鎖骨在房間燈光下流轉著動人心魄的光澤,恍惚間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那微卷且濃密的像是小獅子般炸了毛的酒紅色髮絲,還有那嘟著似乎在抱怨早起痛苦的小嘴,這屬於國中生的稚氣又將那含苞待放的青澀魅力收斂起來。
她沒有拄手杖,光著一雙晶瑩白皙的腳丫,一隻手靠著障子門,另一隻手揉著惺忪的睡眼,輕聲說著:「早上好,東野尼桑。」
「走吧,還記得前些天我教你的方法嗎?有每天都修鍊嗎?」
「嗯,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光御子只能看到,但捉不住.」
兩人搬了兩把小椅子,一前一後走在伊織家的走廊上,閑聊著一些有關修鍊的事情,來到綾瀨坂上一處不錯的地方。
就在伊織家的庭院后不遠的一處山坡上,這裡面朝太陽升起的地方,可以俯視東京都,視野開闊,而且神社內天地靈機要遠比外界充裕,即便是在東京都內也算是非常適合修鍊的地方。
「要用你的思想去捉住它,而不是空想,這個過程就好像想象你捉住了那些光,然後將它們」
東野瑜將兩把摺疊椅放好,與她並肩坐下,同時盡量用容易理解的話形容洗鍊紫氣的過程。
御子聽著聽著,目光落在眼前青年英俊明朗的臉上,腦海中突然胡思亂想起來,會是阿魚嗎?「不要走神。」東野瑜發現御子的眼睛逐漸失了焦距,變得獃獃地,便屈指敲了敲少女的腦袋。
「御子沒有走神,是在思考。」御子捂著腦袋,輕聲說著,神色認真地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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