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平衡

第327章平衡

芬恩並不是個熱衷於冒險的人，這是他和伊瓦爾不一樣的地方，但在伊瓦爾離開差不多一年之後，憑藉一些細節他還是洞察了其中貓膩。

羅馬人似乎不太希望他們了解世界，讓這座島維持現狀正是他們的追求，原因應該也不複雜──現在羅馬人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不列顛行省本身，對付西部和北部的蠻族都有些分身乏術，了解世界往往也代表融入世界，融入世界對他們來說相當於一種進步，他們會獲得新的農業技術、冶金技術、軍事技術……

本土人的實力增強后，羅馬人就更難控制，與此同時維京人也更難保持軍事上的領先地位，結果可能是羅馬人在愛爾蘭的制衡失效，這正是他們一直以來都戒備的可能性。

所以讓當地人保持一種微妙的蒙昧是必要之惡，羅馬人現在還不希望當地人睜眼看世界，所以和這相關的東西，羅馬人卡得很死。

地圖是一種表現，芬恩沒有像阿爾弗雷德一樣到羅馬遊學過，一開始腦中並沒有全歐或者已知世界的概念，但也虧得他足夠聰明，用了些時間自己琢磨過來問題所在。

當地氏族盤根錯節，芬恩軟硬兼施說服了其中大概一半的人，這些人同意對羅馬人繳納血稅，剩下的人仍在觀望。

芬恩也沒再勸說這些人，時間會證明誰對誰錯，目標確認之後，他們立刻組織人手動身前往不列顛，人數大概有兩千多人，考慮到他們傾盡全力也不過能召來一兩萬名真正意義上的戰士，這數量就不少了。

其中大部分人都會留在不列顛行省，幫羅馬人修築城牆，而還有少數人則會跋山涉水前往南方，芬恩其實不打算去羅馬城「朝聖」，他對自己這邊的認知相當清楚，也知道現在的皇帝維斯帕絕非好大喜功之輩，那他們去羅馬城就不能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回報，因為自己這邊的這點力量，恐怕皇帝根本就看不上。

相比較之下，奧維爾還要自己這些人的忠誠有用，完成皇子殿下的期許，自然會收穫對應的回報，不說在帝國中謀到多高的位置，只要保持愛爾蘭的現狀就能滿足芬恩等人，這應該不算天方夜譚。

時任總督的貝利薩留當然能洞察芬恩的想法，只要當地人肯表現出恭順，那他其實不介意給對方指路，略加猶豫之後，他收下了這些輔助兵，同時提出自己的建議——先不要去埃及，直接去羅馬城，不要去找皇帝，去找作為執政官和繼承人的蒂雅商談此事。

芬恩並不了解皇室成員內部的細節關係，只對每人性格大致上有些了解，但他總還是個比較聽勸的人，儘管貝利薩留下狠手懲治過叛亂分子，但因為他嚴格約束手下，並且幾乎不對當地百姓敲骨吸髓，所以他在這邊的名聲其實還算不錯，芬恩權衡一陣之後選擇採信貝利薩留之建議，先往羅馬城去。

隨行人員大概有三四百，這些蠻族打扮的人肯定不能肆意在本土活動，所以需要有人上下打點，芬恩並不認識什麼帝國內部的高層人員，所以能求助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貝利薩留，貝利薩留知曉對方的目的，不過對此並不抵觸，所以很痛快的答應協助。

對他來說，這些蠻族願意低頭是好事，自己能補充不太富裕的人手是好事，而他們前往羅馬城表達恭順一樣也是好事，自己沒有不幫忙的必要。通過這位總督提供的渠道，一行人成功坐上了前往海峽對岸的運輸船，並且準備從陸路前往羅馬城。

由於路途遙遠，光抵達羅馬城都需要至少兩個月光景，顯然離著芬恩等人達成目標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不過他們總算也是向前踏出一步，總比後退一步或者停滯不前要好得多。——將視線轉回埃及，奧維爾曾經委託天文學者希帕提婭主持埃及地圖的勘誤和繪製工作，現在也是到了初步驗收的時候，綜合來看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現在這個時代別說飛機、衛星，就連熱氣球之類的東西都還沒有，測量技術和天文技術也很落後，所以繪製地圖是件難度巨大的事情，奧維爾也從不要求希帕提婭繪出和現代一般精準的地圖，只要大體上看得過去也就行了，以這個要求來看希帕提婭的成果，奧維爾還挺滿意。

由於政局波動和人手短缺等問題，希帕提婭現在就繪製出了尼羅河三角洲及其周邊地域的地圖，精度尚可，和奧維爾的要求一樣，標註了耕地、水利設施、道路、村鎮、礦場、港口和湖泊等等地方的具體位置，奧維爾對她的成果很滿意，他要的也就是這些東西的信息。

檢查有多少耕地正在使用、有多少道路仍在運轉、有多少處水源地可以補給、有那些地方可以擴展耕地面積托勒密王朝肯定也組織過不少次類似的地圖測繪工程，但最近的一次也是差不多百年前的事情了，這麼長的時間不說滄海桑田風雲變幻，但出現較大變動是肯定的，奧維爾要確定現在的狀況，從這點上來說，希帕提婭做的很不錯。

他對立功的人一向很大方，既然希帕提婭幫到了自己，奧維爾也會給出對應的賞賜——一箱一箱的銀幣被運過去，用以資助大圖書館的重建事業，此外奧維爾還大張旗鼓的將希帕提婭聘為總督顧問，這算是一種殊榮，在學者間的反響很大。

如果托勒密這種等級的學者獲得嘉獎，他們當然沒意見，畢竟地位和貢獻就擺在那裡，現在希帕提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女學者卻獲得了如此地位，就讓他們有點不滿，還有不少說閑話的人。

奧維爾對這件事情本身其實沒生氣，他早就有抗性了，統治者被編排屬於司空見慣的事情，他早就練就了一顆大心臟對一切都能置若罔聞。

但他還是有些不滿，他很討厭嫉賢妒能，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人，所以派人給天文學家托勒密捎了口信，對方也很配合的進行整治，算是稍微匡正了這邊的風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