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230章 女學
第230章女學
榮令寬看著她發亮的眼,「可是,天下悠悠眾口呢?」
顏進於有些失望得看著他,「先生,我們相處小半年,我一直以為您和那些迂腐之人不一樣。」
「現在看來,沒什麼兩樣。」
「生而為人,你我都是娘親所生,繼為學子,都是學著大家巨作,名士之論。」
「您又比我高尚在何處呢?只是因為您是男子,而我是女子?」
「我欽佩皇後娘娘,一己之力,輔佐整個國度的運轉,她的功勞,史書可記。」
「您是名家之後,還是皇後娘娘的胞弟,我以為您有不同,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
不等管家回來,顏進於又頂著一身濕漉漉的衣衫走了。
榮令寬看著顏進於的背影,慢慢垂下了眼瞼。
他知道,他的姐姐很厲害。
他的姐姐不僅僅得益於父親的親自教導,還有母親。
這個沒有留下任何姓名的女人。
在謝家的書房裡,所有的沒有署名的詩集和畫作,都是出自他母親謝青萍之手。
一個擁有才氣,卻沒有才名的女人。
就像她不能署名的作品一樣,無名。
他現在還記得,再若干年之後呢,只會消散在歲慢洪流之中。
「主子爺。」
官家將雨傘立在門邊,手裡還抱著一個大油紙包。
榮令寬愣愣得看著這個油紙包,突然覺得這件衣衫就像一個枷鎖一般。
有才有名的女子只能改頭換面才能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呢?他姐姐那麼聰慧,都已經做上了中宮皇后,她監國就是下乘之舉,為何就不能是只有她最合適呢?
他娘親也那麼聰慧,書房中那麼多驚艷之作,只能束之高閣。
顏進於也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算學這般枯燥的東西,她卻能學得津津有味。
戶部掌管天下的田地、戶籍、賦稅、俸餉。
自從朝堂減員后,常常來國子監的算學求助,顏進於總是完成得最快最好的。
這樣的她,假以時日,又如何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戶部官員?「主子爺?」管家不明白為什麼主子這麼定定得看著他。
他看了下身手,又看下手裡油包紙,都沒有淋濕啊。
榮令寬回過神來,「沒事,她已經回去了,這衣服就給小六子了吧。」
「是。」管家拿起雨傘準備出去。
「王叔等等。」
管家撐著半撐開的雨傘回頭。
榮令寬,「算了,還是先給我吧。」
往後的多日,榮令寬都沒有看到顏進於,這人就像在國子監消失了一般。
他慢慢皺起了眉頭,她好不容易進了國子監,難不成不學了?
典學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下意識一把拉住了典學。
典學回頭,「榮博士,可有何事?」
榮令寬,「算學部的顏進於已經多日沒有見人了,落下了太多的課……」
「您還不知道嗎?顏進於已經回鄉了。」
「回、回去了?」
典學,「是啊,他爹來接他的。」
說著他還嘆息得搖搖頭,「祭酒大人還說呢,真的可惜了,戶部的嚴大人誇讚了他好幾次。」「若是在國子監能讀完,不說封侯拜相,進戶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他爹好像油鹽不進,聽了祭酒大人的這話,反而臉色更難看了。」
「若我家的那兩個小子能有顏進於一半兒,我就阿彌陀佛燒高香了!可顏家……家裡孩子出息,能光宗耀祖還不行?真是想不通。」
榮令寬的臉色白了白,回去了……
她回去了能做什麼?嫁人?生子?然後就像他娘那樣,才學淹沒,成為一個冠上夫姓的后宅婦人。
「榮博士怎麼了?」
典學看他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我想去找祭酒大人。」榮令寬回過神來。
典學,「在呢,我剛從祭酒的書房裡出來。」
謝清德的書房在海為院的旁邊。
本來國子監有一個專門的院子,他自己搬到了這邊,方便他隨時去看。
「祭酒大人。」榮令寬敲了下門。
在國子監里,謝清德不允許叫輩分,只能叫官職。
除開的別的身份,謝清德真的算得上是一個好官。
「進來。」
謝清德頭也沒抬,手裡正在看前兩日試考的卷子。
自從國子監製改后,他比以前幹勁更足了,這才是一個學子應有的水準,以前那些東西都是些什麼鬼畫桃符。
他瞥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現在封恩令也沒了,有這些人在,他倒要看看燕京中這些好吃懶做的子弟還知不知道進取!榮令寬看著舅舅上揚的唇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他最是清楚不過了,舅舅最是迂腐。
「怎麼了?」謝清德抽空抬頭看了一眼他。
榮令寬躊躇半晌后道,「祭酒大人,我覺得,國子監可以開設一個女學部。」
謝清德的手一頓,唇角的笑一下就收斂了,他皺著眉頭慢慢抬起頭來。
「你說什麼?」
榮令寬深吸了一口氣,「天下同姐姐一般優秀的女子也應當有入學的機會。」
「胡鬧!」
謝清德的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那能一樣?你姐姐是一國之後!」
「再者,你姐姐也沒有入學。」
「我開這個先例,你是要讓天下都恥笑嗎?!」
榮令寬,「姐姐雖然沒有入學,但是也父親親自教導!」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做先生的父親,男子能入學,為何女子不能入學?」
謝清德,「女子入學?然後呢?做官還是封侯?」
榮令寬有些愣愣的,這一問也是那日,他問顏進於的。
榮令寬搖頭,「舅舅,女子入學不僅僅是明事理,不能封侯拜相,難道就不能育后了嗎?」
「舅母明明是名門之後,為什麼表姐被教導成那樣。」
「舅母的成長雖是在大家族裡,她耳濡目染只有后宅爭鬥,所以她教給表姐的是什麼?」
「我沒見過父親,也對母親也沒了印象,我的處事道理都是姐姐教給我的,我日日同謝程宣,謝程興在一起,我沾染的所有錯誤行徑都是姐姐在矯正。」
「難道女學不重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