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蒼河必須活
顧朝顏又重新看了一遍字條上的內容,不免感慨。
「林緹對她的妹妹,倒是極為愛護。」
雖說字條上只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能看出林緹在自己妹妹身上傾注的心血,顧朝顏目色微涼,「我們想找林緹,或許可以從林若蘭下手。」
裴冽正有此意,「這上面提到,榮謹思半個月前帶著林若蘭跟他們的兒子來了皇城。」
洛風拱手,「屬下查過,榮謹思昨日剛到皇城,下榻在金市芷泉街的雲中樓,聽說他為了不吵到自己兒子,包下整個二樓,只是暫時不知道他們來皇城的目的。」
顧朝顏看向裴冽,「司徒月。」
依著顧朝顏的意思,榮謹思來皇城必定是找司徒月談生意,慶幸他這次帶了林若蘭,也是老天有眼,案子終於有了進展。
洛風站在案邊,「林緹必定知道眼下整個皇城的人都在找她,她能為了林若蘭站出來?」
顧朝顏握緊了手裡的字條,目色堅定,「會。」
想要避開榮謹思,單獨約見林若蘭並不容易,是以她起身。
裴冽詫異,「回府?」
「司徒府。」
只看司徒月願不願意幫她……
夜已經很深了,萬物皆睡。
白天里熱鬧的鎣華街空無一人,冷風拂過,偶有幾個燈籠搖曳著透出點點光芒,照亮街上的石板路。
鎣華街盡頭的深巷裡,秦昭身著黑色長袍,盤膝坐在茶館三樓雅室,隔著那座雲母屏風看向對面喝茶的少年,「可有消
息?」
「哪會那麼容易。」葉茗端起茶杯,輕輕吹散水面的嫩葉,「朝廷幾乎傾巢出動都沒找到蛛絲馬跡,可見他們也知道自己處境堪憂,又怎敢輕易冒頭。」
「自然是不容易,我才會求到葉鷹首。」
葉茗擱下茶杯,「說也奇怪,玄冥大人的初衷是想置蒼河於死地,只要他們不露面,濟慈院的案子拖不了多久就會結案,別看蒼河為自保將罪行全都賴在誕遙宗頭上,該他死的時候齊帝一樣不會手軟。
又或者玄冥大人不放心,想要把那兩個人找出來,親自滅口?」
提起這件事,秦昭又在心裡扇了自己兩巴掌,「我想救蒼河。」
房間寂靜,落髮無聲。
葉茗剛要喝茶,聽到這句話時動作頓了頓,杯復起,至唇邊又落下。
好半晌,葉茗方才開口,「玄冥大人可是在開玩笑?」
「蒼河必須活。」秦昭認真道。
「我曾記得當時便與大人說過,濟慈院乾的勾當足夠蒼河萬劫不復,死一百次都不算多,如今案子公之於眾,大人又要救蒼河?恕我直言,絕無可能。」
「找到林閔跟林緹……」
「就算找到他們兩個,憑他們也根本不能把案子翻過來。」葉茗搖頭一笑,「玄冥大人可了解過案情細節?」
秦昭沉默。
葉茗想了想,索性撂下茶杯,「大人且想想,蒼河是何時被抓的?」
「十日之前。」
「不準確。」
葉茗表示,「蒼河是在裴冽查阿福的
案子,查到濟慈院的那一日被抓的,抓他的人是刑部陳榮,在此之前,刑部根本不知道濟慈院有採生折割的勾當,為何突然就抓了李員外,還查到李員外夫婦有家人在風陵,以風陵地動的事實撬開李員外的嘴,將矛頭直指濟慈院,這些可不是一兩日就能查到的事。」
秦昭挑眉,「你的意思是?」
「很大可能,是濟慈院幕後主使斷尾自救。」葉茗猜測道,「畢竟這個案子被齊帝盯上了,往深查,拔出蘿蔔帶出泥,不好收場。」
秦昭恍然,「蒼河,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替罪羊?」
「說句不負責任的話,我以為誕遙宗亦是。」
葉茗輕吁口氣,聲線薄冷,「採生折割看著簡單,其實是很複雜的勾當,幕後之人運作六十四家濟慈院,每年近千名孤兒的買賣,一定是有很厲害的人物在背後幫襯,所以這個案子只會停在蒼河這裡,查不下去的,找不找得到林閔跟林緹結果都一樣,沒人救得了蒼河。」
秦昭確實沒想到濟慈院的案子牽扯如此之廣,但也不會因此放棄,「你只管找人。」
「據我所知,林緹有個妹妹叫林若蘭,昨日才與嶺南榮家少主榮謹思入皇城,現住在雲中樓,大人若想找林緹,可以從林若蘭下手。」
秦昭沉默數息,「葉鷹首對於此案甚是上心?」
「想與十二魔神合作,總要展現自己的價值。」葉茗毫不避諱,「非但此案
,葉某有聽說一些關於五年前姑蘇城外發生的事,玄冥大人想問什麼,或許我知道。」
「那不如葉鷹首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麼。」
二人皆默。
數息,唯有一笑……
時間如沙漏般流逝,轉眼已過丑時。
星光愈漸明亮。
距離金市芷泉街最近的民宅里,有一座十分大氣的府邸。
高大的門樓,雕樑畫棟,飛檐翹角,金色琉璃瓦片在月色下閃著幽幽的光芒。
門外蹲著兩座石獅護院,雄師威嚴,不失雅緻。
往裡走是寬敞的庭院,中間一口荷花池,四周環繞綠竹翠柏。
正廳在荷花池後面,梁枋上繪著錯綜複雜的圖案,裡面擺著極為珍貴的金絲楠木傢具,在幽靜的夜裡散發著淡淡的木質清香。
側翼游廊蜿蜒曲折,連接各個院落,游廊兩側前幾日還是金桂飄香,昨日便又新栽的傲雪的冬梅。
深入府邸,可見層層疊疊的小院落,或書房,或琴房,或茶室,每個院落都設計巧妙,且極致的奢華。
尤其是最裡面的藏品室,牆上掛著歷代名家字畫,櫃中陳列的瓷器古玩皆是孤品,就連門窗上的鏤空雕刻也都極盡精細,無一不在展現此家主人的奢華富有,金玉滿盈。
此家主人,正是富商排行榜位列第一的人物。
傅池。
藏品房的密室里,傅池穿著深紫色的華麗緞料站在北牆暗門處,雖入古稀之年身形依舊健碩,錦衣華服,頭戴金冠,指間的玉扳指價
值連城。
那張臉,皮膚白皙但卻鬆弛,皺紋滿布,一雙深陷的眼窩裡,那雙眼卻異常銳利,鋒芒畢露,絲毫沒有老者該有的仁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