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7章 盤算落空

他對溫瞳瞳說：「我知道秦局長需要我做他的傳聲筒，不然他也不會讓我知道他的意圖。」

溫瞳瞳自打擔任晚報廣告中心主任起就經常與太寧市工商局的廣告管理科打交道，與廣告管理科長也算是老朋友了，對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我只關心怎麼樣才能不被罰。」

廣告管理科長說：「我們秦局長對我說，在你們報社的日報和晚報上各找一個與違法違規扯上邊的廣告，按照廣告處罰規定相應條款的最上限發給你們罰款通知單，你們接到罰單后一定來找我。

他要我只對你們的一個人說，只要不把他侄子的案卷材料交給他所在單位我們就撤銷處罰。」

溫瞳瞳被他說得越發糊塗了，「他侄子的什麼案卷材料在我們報社，難道他侄子是我們報社的員工？」

廣告管理科長搖了搖頭說：「他侄子是不是你們的員工我不知道，我估計不是。如果是的話你們就直接處理了，還把材料往外轉幹什麼，這件事你得找你們報社領導層的人落實。」

溫瞳瞳不理解：「你們既然知道你們市長與我們周書記關係好為什麼還要沒有事實根據就對我們罰款？」

「我說我們市長與周書記關係好其實用詞有些不標準，真實地說就當是我們市長對周書記好。這裡面的原因可能你們周書記自己也不一定知道。」

「什麼原因我們周書記不知道你就知道了？說得神神秘秘的。」

「我也是因為一件事得罪了你們周書記，你們周書記向我們市長告狀，市長在電話上把我們的老大局長罵了一頓，讓他帶著我到報社賠禮道歉。」

溫瞳瞳說：「那件事我知道，中午我們周書記請客我還參加陪你們。」

科長說：「回來的路上我問局長，局長說周書記當過市長，與我們市長是老熟人。我覺得兩個地市的市長，兩人年齡差距又那麼大，只能算是認識，關係好不到那種程度。

你們報社的康良成是我老婆的表弟，也是我們市長的女婿，我老婆對我講周書記曾經一人闖進地下黑工廠，從裡面救出了她表弟，半年後又提拔他當了記者部的主任。

我老婆說市長告誡過他表弟，要他無論什麼時候也不要說出他是市長的女婿，領導層之間工作上難保不產生矛盾，他與周書記因為工作產生了矛盾，康良成夾在中間很為難。」

溫瞳瞳恍然大悟，「我早就知道瀟瀟的父親是太寧市的領導，但不知道是太寧市的市長。有你當老兄的在這裡把關關，我對廣告罰單的事心裡多少心裡有點底。

我了解我們周書記的行事風格，像這樣通過強硬手段逼他就範的做法只能激化矛盾，只能使秦局長的侄子的問題處理得更快。」

她回到報社后把工商局廣告管理科長的話如實向總經理李心田作了彙報。

李心田要她儘快向周書記彙報。

周勝利聽說廣告罰款與報社內部的案件有關，讓辦公室通知了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唐洪亮與他一同聽彙報。

溫瞳瞳剛彙報了一部分，唐洪亮就斷定，「秦副局長的侄子有可能就是印刷出版科的秦科長，秦副局長這是借用手裡的權力要挾我們放過他侄子。這樣道德品質的人怎麼能夠混到副處級的領導崗位上？」

周勝利說：「在有的人心裡，改革就是否定前面的一切，開放就是拋棄傳統，信念模糊，道德模糊，觀念模糊，連文化自信心也丟了，什麼樣的人混到領導崗位上都不新鮮。」

溫瞳瞳急得在桌子下面直搓腳，「兩位領導別議論國家大事了，先想法子把咱們這二百五十萬元罰款解決了吧，七天的申訴期已經分別過去一天和兩天了。」

周勝利看著唐洪亮，「唐書記是管紀檢的，你說怎麼處理。」

唐洪亮說：「要我說，去他媽啦個巴子的，材料照樣轉，款他愛罰就讓他罰。」溫瞳瞳又急眼了，「你們領導是吃了燈草灰了嗎？二百多萬就讓罰了。」

燈草是北方的一種草，幹了后很輕，吃燈草灰是形容把事情看得很輕。

周勝利說：「唐書記的意見我同意一半，材料照樣轉，而且是快轉。你安排兩個人現在就往印刷出版處紀檢委送。」

溫瞳瞳聽他說完這句話后不說了，急忙問道：「另一半呢？」

「什麼另一半？」

周勝利反問她。

「你說同意一半，把材料轉過去，另一半是罰款怎麼辦？」

周勝利說：「今天把秦科長的涉案材料轉到了那邊，太寧市工商局還敢罰我們，除非秦副局長不想在那個位置上幹下去了。」

唐洪亮聽了哈哈大笑，「還是周書記高明，我回頭給他們的紀檢委書記打個電話，讓他們今天下午就與秦科長談一次話，讓他們單位所有人都知道秦科長倚仗著職權經商的事。」

溫瞳瞳這才悟出了周勝利為什麼要求把案卷材料儘快轉過去，自嘲道：「像我這樣的人只能幹事，不能玩人，與兩位書記一起，能讓他們兩位領導把我玩死。」

「玩」是個多義字，在不同的語境里有不同的解釋，其中一種解釋是異性間的互動。

溫瞳瞳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話里的歧意，自己先臉紅了起來。

太寧市工商局秦副局長是印刷出版處秦科長的親叔叔。他家有五個女兒沒有兒子，在醫院做醫生的妻子說他一肚子閨女沒有兒，說什麼也不再生老六了。

他就把大哥家的兒子當作自己親生的兒子一樣疼，侄子參加工作去了工廠，他給調到印刷出版處工作，還讓妻子在醫院裡給介紹了一個女護士作老婆。

為了讓以工代干身份的侄子當上副科長，他出面請了兩次客。

侄子倚仗職權經商的事他也知道，感覺著市場經濟社會做買賣不犯錯，為了讓侄子經營方便，還幫他註冊了一個皮包公司。

侄子以舊充新，把二手平版印刷機當成一手設備賣給報社印刷公司，導致發生工傷事故后，報社紀檢委處分了於人和，並與印刷出版處聯繫，通報了他侄子的錯誤。

得知報社準備將侄子涉案的案卷材料轉交印刷出版處后，他讓廣告管理科向太寧日報社發出了兩張合計二百五十萬元的違法廣告罰款通知書，以此要挾報社，並打算以撤回罰款為交換條件，換取報社對侄子案情保密。

他盤算得很好，沒有想到周勝利是個從來不甘示弱的人。

罰款通知剛發出，侄子就給他來了電話，他已經被停職檢查！

秦局長的盤算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