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後記(1)

1.後記(1)

我曾是個誤入官場的人。***

\"誤入\",這個詞兒起碼說明了一種政治上的不成熟,用老百姓的話說是\"不知道哪頭炕熱\"。就像《水滸》上的林沖誤人白虎節堂似的,明知道不一定是好事兒一一其實也不見得真明白,可還是稀里糊塗地去了。所以,後來的倒霉卻也怨不得別人。

當然,冷靜地分析,所謂\"誤人\",也不都是無辜的。人的本性中就有貪婪的種子,想想看,如果是一個平頭百姓叫林衝去白虎節堂,他去嗎?所以,當林教頭興沖沖地挎刀奔白虎節堂而去的路匕他腦海里肯定閃過的是一片花團錦簇的美好前景。

所以,所謂\"誤人\",說起來也不那麼光彩。

那年我有了一個難得的長假期,得以坐下來把人生好好地回顧了一下。想來想去,\"誤入\"這個詞兒對我還是準確的,因為我不想掩飾我的不成熟和我的那點兒貪婪。

1995年,我還在北京市公安局法制宣傳處屬下編雜誌,同時業餘寫寫小說什麼的,日子過得算是悠閑。一天,處長找到我,說你來當副處長吧。我愕然,說我不想干,沒什麼意思。那處長就說,難道說你願意讓xx來領導你嗎?這話說得我無以對。因為我雖然想不出被xx領導是什麼滋味,但想來被任何人領導也不如領導別人舒服。這就是貪婪了。還是有私心,不願意被人管著,還有點兒想管別人的意思。一時心動,我就糊糊塗塗地答

應了來當這個副處長。在世俗的眼光里,副處這一級算是和官兒沾上邊兒了,我這就算是進了官場了,所以從此我就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作家,別人看我的目光多少有了點兒變化。

現在想想,那處長是深諳官場之道的。他抓住了我的某種心理,順利地把我帶入了\"白虎節堂\"。《地道戰》的湯司令有贊云:高,實在是高。只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官場其實是個沒道理可講的地方,官場最高的規則就是沒規則。你再深諳,也不過就是懂些基本規律,你擋不住別人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也就是兩三年之後,這位處長就無奈地挪地兒了,換崗位了,法制宣傳處又換了一位新處長。

據傳,這位新處長本應是另有安排的,來宣傳處不過就是過渡,也有培養考察新班子的意思。這傳說當時很是鼓舞人心,不知道曾吸引了多少雙眼睛盯牢了宣傳處長這個位置。我卻無動於衷。因為我當了副處長也還是管雜誌,心裡實在沒多少當官兒的意識,有空了也還是寫東西喝酒。我的不成熟那會兒實在是暴露無遺。

可天上有時就是會掉餡餅的。現在回想起來,那位只在法制宣傳處呆了幾個月,之後果真另有高就的處長,實在是個正直的人。我不是說他推薦了我當處長就說他正直,我還沒那麼諂媚。但是,他確實是按照黨的組織原則在選幹部,'儘管我不是最合格的人選,可他堅持沒選那些跑官要官的人物。於是,我又被餡餅砸著了。

局黨委主要領導找我談話之前,處長一再地叮囑我,可別說寫東西的事兒,記住,千萬別說。我知道他是好意。我不能傷他的面子,我也知道我的業餘創作常被人詬病,於是,只好按他的吩咐在領導面前說了瞎話。確實是瞎話,今天我願意向各位領導們道歉,文學創作是我的生命,我是不可能放棄的。

當時的選擇確實是兩難。當官,還是寫作?有點兒像哈姆雷特的名:生存,還是死亡?

我反覆思考的結果是暫且放棄寫作,暫且全心全意當好處長。請注意\"暫且\"二字,既反映出我對文學的執著,卻也有著更複雜的內容,也不能說沒有一點兒政治上的投機。我寫這篇東西時正趕上巴金去世,媒體上紛紛讚揚老人家生前的敢說真話。不能說我沒有受到感染,不能說我沒有受到教育。官場常常是要說假話的,我既已不在官場,為什麼不能來說點兒真話呢?

人是應該敢於剖析自己的。

2000年,隨著北京市公安局機構改革,法制宣傳處撤併入政治部宣傳處,我又順理成章地沒費啥勁兒地當了政治部副主任兼宣傳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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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隊(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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