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十八章(2)

89.第十八章(2)

「什麼叫能掙會花?這一進一出之間我們也就老啦,什麼也留不下。」

紅火用筷子挑面,並不搭腔。她不敢去看安琪此刻的眼神,她想那一定是一雙比哭還難看的眼睛吧。

「什麼也留不下」,「什麼也留不下」。紅火坐在計程車里望著繁華的北京街景,一路在想安琪剛才說過的這句話。計程車開得很慢,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時間,長安街上的汽車堵成了串,一輛緊挨著一輛,一寸一寸往前蹭。北京就是這麼個寸步難行的地方,干點什麼都不容易。

安琪曾拉開自己的衣櫃給紅火看過,那裡面的衣服幾乎能代表這些年的「服裝史」,都是流行過的又被淘汰掉的,現在已經攢了滿滿兩大柜子了。

「我那一個月幾千元的高薪都到哪兒去了?」安琪仰起臉來噴出一縷冷藍色的煙霧,然後呶起嘴指指衣櫃:「喏,都在這兒哪!」她咯噠一下關上櫃門,好像不願意再看她自己的過去似的。

「真是什麼也留不下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往前走吧。」

安琪顯然已經忘了她剛剛說過的話了。過兩天去賽特或者燕沙,她又會掉進新的一輪時髦里,循環往複,無法自拔。

藍先生找她們來是談投資電視劇的事。藍先生想插手文化事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現在誰有錢都可以投資拍戲,組個電視劇的草台班子七八個人五六條槍,對有錢人來說真是小菜一碟。

藍先生欣賞紅火的才幹,想讓她出面來幫著他組織這件事。

「安琪是忙人,我可不敢勞駕。」藍先生半開玩笑地說。

安琪卻道:「這件事我倒有興趣攬過來呢。」

其實,藍先生拍片的真正目的是想為他公司的電腦做廣告。他的公司沒有下屬的文化口,便臨時想起把兩位小姐找來幫忙。「我付勞務費。」他說著就起身從什麼地方變出兩疊鈔票來放在茶几上。紅火和安琪把錢收下,次日下午就分頭行動起來。紅火不知從何著手,她在這方面本是沒有一點經驗的,但組班子拍戲這等機會不是天天都有的,何況又有錢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抓住機會幹點大事。

紅火坐在家裡想來想去想不出一點頭緒。陽台上掛了一件剛剛洗的黑衣,是那種高彈緊身式樣,束在牛仔褲的寬皮帶裡面穿,有一種很現代很金屬的味道。紅火「以不變應萬變」,生活中盲動的變化著的事太多了,她不想再為穿衣服的事花太多心思,反倒穿出一點個性來,那是一種桀驁不馴、死也不肯從眾的孤傲神。原來衣服也是有表會說話的呀。見過紅火的人都這麼想。

紅火在屋子裡反覆踱著方步,走過去又走過來。陽台上那件滴水的黑衣服滴噠滴噠響著均勻的節奏,彷彿時間的更漏一樣,準確地算計著逝去的分分秒秒。誰說時間是沒有形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呢?紅火想來想去想的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這時候,開著的電視里出現了一個紅火熟悉的面孔,他就是紅火的大學同學歐亞非。

歐亞非在大學念的是物理系。中途退學去搞音樂,現在在北京音樂圈裡已是個不大不小的「腕兒」了。他有一句格紅火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就是:「認定的,就去做。」這樸素得簡直有點傻的破格在他自己身上倒是應驗了。他一直是恪守這句話的。他成功了。在北京撞來撞去的人無非是想撈取功名,因為這裡是全國的一個「制高點」,「佔領制高點」的想法在演藝圈頗為流行。

歐亞非的成功使紅火莫明地感到有些失落。他的功成名就無形中反襯出周圍人的平庸。平庸這兩個字是紅火最不能接受的。她一向都認為她是出色的,與眾不同的,可到現在她還沒混出個名堂來。在公司里干無論你怎樣「白領」也是給別人打工。這想法使紅火有些惱火,又有些不服氣。「不就是會唱幾歌嘛」。可是不服氣歸不服氣,認識名人總歸比不認識要好。於是紅火放下那些莫明其妙的憤憤不平給她的老同學打了一個電話。歐亞非沒想到是紅火,多年沒聯繫,他幾乎聽不出她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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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狂季節(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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