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藍色情調(3)

3.第一章藍色情調(3)

記得「大二」的時候母親讀我的小說手稿,拿支開方子的破圓珠筆七砍八砍,故事已經不剩下什麼了,母親說還可以再砍。***按醫生的觀點大概要砍到只剩下「我愛你」三個字才滿意,其它的過程和敘述不過是羅嗦和重複。跟醫生沒理可講,我是從小就「憋著壞」長大以後堅決不當醫生的,我現在終於實現了我的願望,可以信筆寫開去,反正又不是病歷,也害不死什麼人。

在醫生眼裡,十分正常的人並不多見。就拿我來說吧,雖說一歲半那年得過肺炎住過院,可長大后卻矯健得沒法兒說,齒白唇紅,三圍標準,精力充沛。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寫起文章來洋洋洒洒。

我媽說這是典型的「話多病」嘛,給她量量血壓。說著就來捋我的衣袖,我退縮著不肯,母親說不要諱病忌醫嘛,說著硬按著給我大臂上綁上一圈綠不綠藍不藍的布,血壓計的小皮球捏得咕咕的。我頓時覺得頭皮麻,血就快衝破天靈蓋了。

從此我就不再敢跟醫生媽媽談什麼文學,免得說我話多羅嗦,急了扭送我上「精神科」。我總得找點事做。這樣一頭扎進了廚房,拿塊抹布又擦又抹。「當年的老藝術家下放勞動大概就是這滋味吧?」我在廚房裡邊干邊想,彷彿真成了被貶的某個大詩人似的。

干著干著才現廚房玻璃門上擠滿了一排小腦袋,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我在菜板上切菜。這時候的我,披肩長扎了一把在後面,但由於鬆鬆垮垮,前面的頭流蘇一樣地紛披而下,從正面看一定像個小獅子狗似的。

「我們認識你,」那群女孩湧進我家小小的廚房裡七嘴八舌,「你就是那個趙凝對吧?不過好像沒有照片上好看似的,我們剛才還當你是保姆呢,作家怎麼還干這活兒?我們讀過你好多文章,真瀟洒。」

就是的,作家怎麼能幹這活呢?我用力剁了一下菜板,把刀立在那裡。然後讓我的「追星族們」稍等片刻,我徑自去梳了頭,擦了臉,抹了油,還灌滿了鋼筆水準備給人簽名。

那幫女孩果然拉我做道具,左一張右一張地猛拍照。從「小保姆」到「明星」,也不過就是半分鐘之內的事。我伸出右手來,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股廚房師傅的味兒。

女孩們走後,我一臉驕傲地對我爸媽說:「瞧我的讀者們多喜歡我,都追到家裡來了。」我爸不動聲色地說:「她們都是我們科里的小護士,來問我這個科主任要獎金的。」

難怪她們都爭著讓我爸簽名不讓我簽呢,我當時還以為她們搞錯了,以為我爸是作家呢。

其實,我爸是「腦囊蟲專家」,全國腦囊蟲協會副秘書長(大概是官吧,要不就是副理事)。甭管什麼在我看來都挺沒勁的。你想,一輩子放著那麼多好事不去想,光去研究那些鑽進人腦子裡的、看不見摸不著的小蟲子,多虧的慌呀。

父親卻不那麼想,津津樂道他的那些「小蟲子」,把「腦囊蟲」搬到飯桌上來跟我媽研究來討論去,一邊還能吃炒螺螄。我卻吃什麼都像吃細菌,吵吵嚷嚷不許他們再提「腦囊蟲」,我媽說,這個小神經病,血壓又高了吧?

給醫生做女兒,能「辭職」嗎?

父親說,可以呀,只要你每周回來「打工」就成,廚房衛生可是包給你的。

想想父親身上的油煙味兒和醫院味兒混合在一起,被我弟稱之為「醫院裡的廚子味兒」,我真覺得自己該幫爸媽多干點活了。

第三節穿透地球一滴水

在北大附中念書的時候,我們做「美國夢」無一例外。今天,站在芝加哥燦爛的陽光下,我卻做起了「中國夢」。

loyola校園很美,綠的樹,藍的水,空氣明澈,人也比國內少得多。入秋,紅透的葉兒飄了一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那感覺絕對是「香山式」的。每逢秋至,北京的香山便熱鬧起來,人們呼朋喚友,蜂擁而至,為的,只是看那些變紅的葉子,如今這裡已是落紅遍地,卻無人問津。我獨自一人走在上面,心中充滿對那熱熱鬧鬧看紅葉的場面的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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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縱心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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