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青雲安在

第912章青雲安在

第912章青雲安在

渾渾噩噩當中，沈安在睡著了。

這一覺他睡的很沉。

很沉很沉。

夢裡，他好像又成了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沈安在。

沒有人認識他，沒有人知道他。

他一個人走在世界上，如同孤魂野鬼，無處可去。

徒弟、故友、心愛之人，都將他遺忘，甚至這個世界上他的存在也被抹去，名正言順的作了他人的嫁衣。

在那般黑暗的夢中，他感到了孤獨、無助。

但伴隨著黑暗沉淪，那夢中的一切，都開始漸漸淡去。

彷彿一根根絲線一般，被黑暗所化作的刀緩緩斬斷。

「那不屬於我嗎？」

沈安在不由在黑暗中問道。

沒有回應，四周是空蕩的死寂。

「那沈安在是誰？」

依舊沒有回應。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他的記憶開始慢慢模糊。

彷彿斷層了一般被抽離，夢中的善屍、惡屍，都開始離他遠去。

那三千年的記憶，徹底消失。

直到他再一次睜開雙眼，耳畔隱約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窩囊廢，你爺爺我殺你都嫌臟手，你們兩個，把他給我綁著，我要他睜大眼睛看著爺爺是怎麼享受的！」

外界的一切清晰映入眼帘，他摸了摸下巴，打量著自己置身的這一片魂海。

「不算遼遠，該是涅槃。」

感受著此間識海的廣闊程度，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苦笑。

「肉身終是虛妄的意思，是我這輩子不配擁有一具厲害的肉身嗎？」

好不容易睡醒了，竟然連肉身都沒了，還是寄居於別人魂海而活。

伴隨著漸漸聽到外面發生的事情，沈安在愣了一下。

慕容青雲、雨萱……

這一切的一切，怎麼感到好像經歷過？

但，既然是徒弟的血脈，自然是要出手的。

於是，神色怯懦的慕容青雲第一次拔出了劍。

此後得知，曾有一位沈安在，救下過他們老祖慕容長海。

而外界人覬覦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一枚可以打開那所謂血祭之路的種子。

大弟子慕容天，就極有可能在那血祭之路內。

沈安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覺睡了三千多年。

一路上的收集，他聽到了很多關於那個沈安在的消息。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真實性。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沈安在。

是那個從天玄界出來的沈安在。

哪怕自己對於許千葉沒有任何的記憶，憑他喚自己一句師尊，自己就不會讓他出事。

隨著慢慢收集天道碑碎片所化的那些聖物，沈安在的力量，也漸漸恢復。

直到……

那血海，那青銅棺中躺著的極道傀儡。

在看到那八座山峰拉著的巨大棺槨，看到那山路上屹立著，顯得有些孤寂的蓑衣刀客。

看著那插在地上的半截血刀，看著……他胸口的窟窿。

他終於恍惚了，失神了。

也憤怒了。

但憤怒的同時，他也疑惑。

魔刀血吞，乃是自己親自教他的鍛造之法，以上古秘術成型，後天樂更是以煉仙術日夜淬鍊。

除了同樣掌握煉仙術的人，還有誰能破了他的不死不滅之體，毀了那把魔刀？

難道，是自己？

恍惚間，沈安在抱著那具冰冷的屍體，想了很多。

他感覺自己肯定忘記了什麼，忘記了很多。

但就是想不起來。

不過他明白，答案很快就會來臨。

的確，當血祭之路打開。

他看到孤身一人獨戰眾帝，最終力竭而死的慕容天，看到其身後的墳冢時，他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是個局。

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局。

自己應該死了。

死在……睡醒之前？

那自己又是怎麼活過來的呢？

沈安在有些疑惑。

在天玄界大劫結束到自己醒來的那三千年發生的事情，好像都是自己做的，但又好像不是現在的自己做的。

就好像，人少年時，也永遠不相信自己將來會被命運擺弄，無能為力。

所以十年二十年之後，人們總是會覺得，如果換做少年時的自己，或許會更好，會掙脫那麻木的枷鎖。

沈安在彷彿有些明白自己是如何醒來的了。

很多次了，應該是經歷了很多次。

所以他才會感到如此的熟悉，如所有的事情，都曾經做過，一點不差的重新經歷了一遍一樣。

「那這次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沈安在抬頭，看著被符劍，刺入胸口的另一個沈安在。

後者冰冷不含感情的眸子，卻是露出了幾分笑容。

又有幾分虧欠的看著許千葉。

天上那巨大的石碑虛影，歷經不知道多少次的輪迴、多少次的分崩離析，終於又一次的開始徹底融合。

無數人爭搶，那些大帝們瘋了一般的朝著天空中巨大的萬界碑衝去。

沈安在置身萬界碑之上，俯瞰下方，神色有些茫然。

慕容天醒了、天樂也醒了。

蕭景雪和於正元，抬頭有些緊張、擔憂地看著自己。

「你回來了。」

耳畔，冰冷的聲音響起。

沈安在回頭。

左邊站著的也是一名白衣中年，面色冷峻，目光無情。

「或許只有你能徹底結束這場輪迴了，萬年又萬年，浮生夢又夢，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右邊，溫和的聲音響起。

沈安在轉頭。

那同樣是自己。

不過相較於左邊，後者神色柔和，舉止無不在散發著善意，讓人生不起任何反感。

「你們是誰？」

沈安在問。

「我們是沈安在。」

「那我是誰？」

「你就是你。」

兩位沈安在共同說著，讓他更加的疑惑，思緒如同一團亂麻。

「你以為你只醒了一次，但其實你已經醒了百次千次萬次不止，這一局棋，贏不了的。」

惡屍開口。

「是的，贏不了，除非你不再醒來，不再執著改變所有的一切。」

善屍也說著。

「不再醒來，不再執著……」

沈安在愣住了。

「為什麼贏不了？」

「因為……荒古的萬界碑不想消失，所以在一步步利用你的人性，讓你不舍、不甘、不願意消失。」

「荒古的萬界碑……」沈安在皺眉。

「是啊，荒古的萬界碑，你無法穿越到過去毀掉它，你只能毀掉自己，至少毀掉了自己，它就無法再影響到現在的一切。」

善屍和惡屍，都在此刻化作萬千星光，融入了沈安在體內。

那三千年沉寂消失的記憶，也在這一刻，漸漸復甦。

不，不止三千年。

是無數個三千年。

善屍和惡屍也從來沒有從未來穿越回去過。

只是因為……輪迴了太多次。

他們清楚記著所有的一切，卻又無法改變。

「所以……如果我再醒來永遠見不到他們，才算真正的終止了輪迴？」

沈安在看著下方，瘋狂提劍衝上來的黑衣青年。

恍惚間，看到了那青雲峰上日夜演練的執著身影。

「又或者……我再也醒不過來？」

沈安在看著這裡的一切，看著天樂緩緩摘下黑緞，露出那雙如黑夜深邃的眸子。

看著景雪眼眶泛紅，緊張的望著自己。

也看到於正元，看到了那依舊在苦寒之地，忍受著風雪之苦，等待著的青衣女子。

他看到了很多。

唯獨……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那就……再見了，諸位？」

沈安在輕輕打了個響指，身體開始化作流光四散。

「師父……師父！！」

慕容天聲嘶力竭地大吼著，雙目充血。

但任憑他如何伸手去抓，也握不住那飄散的星光。

「傻小子，還是這麼大嗓門，以後沒有師父在了，青雲峰……就交給你了。」

沈安在微笑著，抬手想輕輕敲一下對方的額頭，卻什麼也觸碰不到。

無數次的輪迴，他都不甘、不願。

本以為脫離了萬界碑的束縛，化身成為了沈安在，就能夠自由自在。

但可惜，荒古之時的萬界碑感應到了自己的結局。

所以……帶走了趙無涯，同樣化身。

毀了荒古，也想……毀了沈安在。

「或許……什麼都不會有吧？」

趙無涯在此刻出現，靜靜站在虛空中，冰冷的注視著這一切。

「這的確是殺死我的辦法，但同樣也會殺死這裡的所有人，荒古和現世的萬界碑都崩碎，所有的一切也將不復存在，世界毀滅，你捨得殺死你的徒弟，殺死你的好友？」

趙無涯揮袖。

柳雲沁、鄭三山、百里一劍、玄玉子……

所有的一切過往種種，都在此刻於沈安在眼前一一浮現。

但這一次，他眼中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任憑慕容天、蕭景雪、天樂和許千葉等人的呼喚如何悲慟，他也沒有選擇停下，沒有想再去改變輪迴。

輪迴是更改不了的。

無論如何，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已發生的都會定格。

或許曾經可以影響未來，但未來，絕不會影響曾經。

所以荒古萬界碑可以借趙無涯來改變後世，但他沈安在，卻無法回到過去，去改變任何。

只能一次次沉寂在輪迴當中，周而復始。

「沒了萬界碑……」

沈安在笑著，並無任何後悔。

「但還有我沈安在呀。」

「新的世界，就由我來再做回那個孤寂的萬界天道就好了。」

「我，是青雲峰的沈安在。」

「沒有人會死的，新的世界里，他們都會活的好好的，永遠在我沈安在的世界里，一如……」

「青雲安在。」

……

（ps：好久沒嘮了，這一層樓是挨罵專用，明天的就要是表揚了哈哈哈！老實說，阿嘆很抱歉，也確實很遺憾，作為一個新人，高估自己，沒有把自己想象當中的結局寫好，但遺憾是常有的，阿嘆只能學習更多，做的更好，下一本書寫的更完美，喜歡的也先別移出書架，或者說，期待一下後續的番外呢？

最後催更一次吧，明天的是阿嘆的一些話了！

諸君，明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