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童言無忌

江瑤安覺得衛景洛忙正事的時候實在太可怕了。

衛家的生意多，要押運的貨物也多，衛景洛想讓她和周雲益出面把各地被裁減的將士都聯絡起來，專門為衛家做事。

涉及的人這樣多，首先就得制定出詳細且完善的選拔，身手強是一方面，人品更要經得起考驗，最重要的是不能叫人拿住話柄，遭受忌憚。

這幾日江瑤安幾乎是和衛景洛同進同出，根本沒有見他停下來過。

他每天都要見許多人，看各種往來文書，宴席邀請更是絡繹不絕。

江瑤安看著都覺得很累，他卻始終眉眼含笑，遊刃有餘。

這天一早兩人便又出門去州府赴宴，上馬車的時候，衛景洛突然一腳踏空險些摔倒。

江瑤安正好在旁邊，迅速扶了他一把，而後飛快地收回手。

衛景洛瞥了江瑤安一眼，涼涼道：「躲這麼遠，我身上是有瘟疫嗎？」

江瑤安有些心虛，綳著臉說：「男女授受不親，我也是怕被別人看到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對你我都不好。」

衛景洛沒再應聲，徑直進了馬車，只是掀車簾的動作粗暴了些，帘子晃動的幅度很大。

江瑤安摸摸鼻尖，裝作沒看見，上了自己的馬車。

今日要去州府赴宴，江瑤安換回女裝，梳好髮髻做婦人妝扮，不方便騎馬，便也坐了馬車。

兩人很快抵達州府，在下人的指引下來到花園。

剛坐了片刻，衛景洛便被請去書房。

衛景洛剛走，州府夫人楊氏便帶著府中女眷來了花園。

之前為了開鏢局，江瑤安也來拜訪過幾次，和楊氏有些交集，她笑著起身和楊氏打招呼，剛說了兩句，人群中便傳來一個天真爛漫的聲音：「江小姐，你可知衛公子有什麼喜好？」

說話的是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小姑娘面容稚嫩，瞧著還未曾及笄，說出來的話也是童言無忌的。

楊氏未曾呵斥她，其他女眷也都期盼的看著江瑤安，意圖很明顯。

衛家少夫人之位懸空兩年，楊家適婚的女子很多，若能攀上衛家，全族都能沾光。

江瑤安不介意衛景洛另娶，但也不想插手這件事，只笑著說：「我來郴州已久，對衛公子的事知之甚少，這倒是問住我了。」

「可你之前做了五年的衛少夫人，總會了解他一些吧，」小姑娘對江瑤安的回答不滿意，鼓著腮幫子瞪著她，不等江瑤安回答又道，「江小姐不願意說，不會是還想與衛公子舊情復燃吧？」

當初是江瑤安堅持要和離的，但當初為了扳倒秦家，她和衛景洛演戲自毀名聲，外人只知她多年無子，還善妒潑辣，都以為她是被衛景洛厭棄，和離不過是衛景洛給江家留的面子。

小姑娘這話不止帶著試探，還有兩分看輕，好像江瑤安不主動把衛景洛讓出來就是恬不知恥。

江瑤安看了眼楊氏，見她還是沒有要制止的意思，斂了笑意。

「家中長輩尚在，我與衛公子如何，還輪不到旁人置喙，我瞧著姑娘還小，衛公子的年紀都夠當你爹了，你這般打探他的消息莫不是想認他做乾爹？」

年紀漸長，江瑤安的脾氣收斂了些，不會輕易與人動手，這嘴皮子功夫也跟著有了長進。

小姑娘被說得滿臉通紅，眼底很快蓄滿淚水，一旁的秀麗美人忍不住開口：「六妹妹年紀尚小，聽聞瀚京來的衛公子十分厲害，便多問了一句，江小姐不願意回答可以不說，怎能如此傷人？」

說話的是楊氏的大女兒李明儀。

李明儀剛滿十八歲，生的明艷漂亮不說，規矩才情也相當出眾，是郴州城裡的閨秀典範，這幾年登門求娶的多不勝數，楊氏都以捨不得女兒為由推拒了。

樓瑤之前還與江瑤安說，想替她那遠在邊關的弟弟求娶李明儀，江瑤安之前覺得挺好的，今日看來這門婚事還是不大妥當。

心裡泛著嘀咕，江瑤安面上不顯，平靜道：「若是小門小戶，不懂規矩也就罷了，李家這樣的府第，教養出的應該都是李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我這樣做也是出於好心。」

小孩子童言無忌沒什麼，大人總該是懂規矩的。

李明儀盛名在外，明知自家妹妹言辭不妥冒犯了客人，不先道歉，反倒護短指責起客人來，傳出去讓別人怎麼想？

李明儀噎得捏緊絹帕，餘光瞥見花園入口處人影攢動，柔聲道歉。

李明儀話音落下，衛景洛和州府李銘山就步入花園。

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哭著撲進李銘山懷裡，李銘山抱起她一陣安撫，然後才詢問緣由。

李明儀簡單說了下經過，眼眶也跟著泛紅：「江小姐說的對，是我不識好人心了，只是六妹妹自幼體弱，府里人就偏疼她一些，我也沒想到江小姐會和她這樣的小孩子較真。」

李明儀並未說自家妹妹是如何冒犯江瑤安的，暗諷江瑤安心胸狹隘，連小姑娘都容不下。

江瑤安整日忙著鏢局的事，好些日子沒有接觸內宅女子的勾心鬥角，聽到李明儀這綿里藏針的話，無語到想翻白眼。

她都跟衛景洛和離兩年了，又不及李明儀年輕漂亮，李明儀大大方方的在衛景洛面前展示自己就好，為什麼非要踩她一腳。

聽完緣由，李銘山沒有責怪江瑤安，還呵斥了懷裡的小姑娘兩句，大度的很。

眾人都以為事情會就這樣過去，衛景洛卻在此時開口：「江小姐並非小肚雞腸之人，李大人怎麼不問問令愛究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衛景洛的聲音不大，也沒看江瑤安，卻很明顯的是在為她撐腰。

李明儀見衛景洛長得俊美，貴氣逼人，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害羞的低下腦袋，聽到衛景洛的話愣了一下，而後說：「六妹妹只是聽聞衛公子很厲害，想向江小姐打探一些消息，並未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是嗎？」衛景洛朝李明儀走了一步，「那能不能勞煩姑娘把你妹妹方才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給我和李大人聽聽？」

衛景洛的眼神又冷又凶，李明儀滿腔的羞澀瞬間化作慌亂害怕。

他們不是和離了嗎，怎麼還如此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