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膽奴婢
一日之內,她竟從一個聽訓的小奴到了洗恭桶的粗使丫鬟,再到庭院精美的寶華院前。
陳銀暗中觀察著那叫春琴的奴婢。
年紀十六七歲,肌膚雪白,鵝蛋臉上一雙柳葉眉,鼻頭精巧,小嘴朱紅,縱是奴婢裝扮,可她的頭上分明的插著一枚銀釵。
此等姿色,必為主子貼身奴婢吧。
陳銀掩下目光,心中有了計較,想來,她今日要一躍而升為主子院中的洒掃奴僕了。
她立在院外,靜靜的等著裡頭主子的傳喚。
一陣風伴著高溫吹來,哪怕是立於牆下,也能感覺撲面而來的熱浪,這熱度難免叫人心煩意燥。
她本可以暗暗打開空間,讓空間里的陰涼解此熱意的,可她沒有這樣做,誰能知曉這後院之中有沒有盯著她這個奴婢之人呢?別個身上大汗淋漓,可獨獨她半點汗水也沒有?豈不叫人生疑?
但就在她忍受熱浪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氣立即鑽入她的鼻腔,方才的躁意竟瞬間一掃而空,她不由得貪婪的吸食著。
她極喜歡這種香氣。
上一世在盛京時,各府各院都愛用香,龍涎香,乳香,沉香,龍腦香,檀香,伽楠香,蘇合香,最為讓人稱道而尋常百姓不得的是龍涎之香,此為聖人所用,且為這世間最好的宮中香匠調製。
安國侯府老夫人為了彰顯其在盛京中的地位,給自己用的便是這款香,其香一錢
便要五十兩,可見其「貴重」了。
只是她不喜熏香,總覺得能調出來的香味都透著股子假意,就像是一張本就美的臉上再畫了多餘的妝容,若非要喜的話,這青草之香能算其一。
「大膽奴婢,見到主子還不下跪?」
突如其來的厲喝將她的思緒收攏,她背脊微微一驚,但緊接著卟嗵一聲跪了下來。
身而為奴婢,無論說的是不是自己,下跪總是沒錯。
上一世她是便跪了足足十五年之久,哪怕是成了安國侯府的少夫人,她也沒能夠逃脫,安國侯老夫人最愛給底下的人立規矩,罰跪更是家常便飯。
只是她忘了,如今她沒有做護膝,膝蓋上頭也沒有肉,這一跪竟硬生生的磕在了骨頭上,疼得她眼淚當下便出來了。
「謝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陳銀還來不及動作,又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同時飄來一陣葯香。
但奇怪的是,這葯香居然沒能蓋住那青草之香?
等等。
謝公子?
是「前夫」家的死對頭嗎?
陳銀心中猛的一提,該不會是她想的那位謝公子吧?難道說那日馬上飛奔的並不是她眼花,而是謝晚陽真的來這裡了?
想到這裡,她立即想到了那顆滾落的人頭,纖長的手指不禁微微握起暗道該死,不是說了要避之又避的嗎?為何在這裡還能遇上?還是她賣身徐府的頭一日?
謝晚陽居高臨下的諷刺的
看著那個看似乖巧,可是實際上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小奴。
若說前三次出現在他面前那是意外,可是方才的舉動又是什麼?
莫要告訴他,她是無意間靠近的,他可是清楚的看到她貪婪的吸食著他身上的香氣,閉起眼睛時一臉的享受模樣可作不得假。
想到這裡,謝晚陽不禁惱怒了起來,他還真是瘋了,一向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人,此刻,竟被一個小小的奴婢給算計了一回?若是他真的問了這徐府要了這奴婢,她豈不是飛向枝頭變鳳凰了?
謝晚陽勾起一抹嗜血,果然好算計,他還以為她與別個奴婢會有所不同,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陳銀不知他所想,只知壓在她身上的目光比朱嬤嬤的針扎似的目光還要厲害,若說朱嬤嬤的目光是針,那這道目光便是利可削石的利劍了。
陳銀狠吞了吞口水,心裡打著鼓,她到底哪兒得罪一這位未來的一品的殺筏果決的相爺了?她改還不成嗎?
「徐公子,你如此焦急作什麼?左不過是個小婢而已也容得你徐公子與本公子對上?」
謝晚陽鳳尾輕挑,一副雲捲雲舒的模樣。
但,周邊的空氣立即因為他這句話而變得窒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