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鬼臉
大婚之時,新婚之夜,且還是在皇家府宅,竟有鬼臉夜窺。再聯想到之前王府中歷任王妃蹊蹺而亡的離奇事件,饒是蘇如錦一貫膽大,這會兒也只能強壓著胸口處那即將湧出的尖叫聲,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瓦洞處。
細微的聲音又起,這次是衣裳碰擦瓦片的那種聲音。蘇如錦之所以會如此熟悉,是因為她偶爾煩悶,翻牆躍院而出時,也經常會因為笨拙而發出類似的聲音來。
她意識到,那張鬼臉的主人已經開始了他的下一步舉動。她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細細長長的管子從瓦洞內穿了過來,跟著散出一些淡淡的煙塵。蘇如錦下意識的動了動鼻翼,聞到了一股略有些熏人的氣味。
迷煙？堂堂王府之內,竟還有人使這種下三爛的手段！
蘇如錦忙的掩住口鼻,趁著房頂的賊人尚未注意時,腳步輕輕的向門口退著。
一步,兩步,三步……她的步子很小,也很輕,但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卻「撲通撲通」跳的越發厲害。就在蘇如錦抵到門板,想要開門而出時,她又聽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腳步聲,正朝著新房而來。
蘇如錦聽出,那是自個兒貼身丫鬟阿蘿的腳步聲。她正想著該如何給阿蘿一個提醒,好讓她放輕了腳步,以免賊人聞聲而遁,阿蘿卻已經停在了房門外頭。
蘇如錦小心翼翼的握住門閂,想要將其輕輕的拉開,房門卻由外向內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小……」
阿蘿才喚出那個「小」字,就被蘇如錦匆忙給掩住了口鼻。
「噓！不要說話。」
蘇如錦盡量小聲地對阿蘿說著,免得驚動了房頂上的賊人。阿蘿雖有疑惑,但想著今日是小姐大婚,勢必王爺還留在房中,所以才會如此謹慎,於是也忙得點了點頭。可緊跟著,她卻看到自家小姐在鬆開掩在她口鼻上的那隻手后,輕輕轉身,目光不是望向床榻而是向上看著屋頂。
阿蘿疑惑的皺了皺眉,隨著蘇如錦的目光望去,結果她也看見了半張鬼臉。
「啊」的一聲,阿蘿沒有逃走,而是下意識地推開正扇房門,打落了托盤中所有的東西之後,毫不猶豫的擋在了蘇如錦的前頭。
蘇如錦先是愣了一下,來不及看那張鬼臉的反應,就聽見耳旁響起阿蘿的尖叫聲來:「天吶！有鬼！王府裡頭竟然有鬼！」
可想而知,阿蘿的這一聲尖叫起來,房頂上的鬼臉勢必開溜,至於王府裡頭那些巡夜的衛兵們也都在一時之間全部彙集到了她的院子里來。
至於明日,這建康城內除了要議論她這個新王妃還能活多久之外,也會紛紛猜測這鬼臉深夜出現的原因。至於猜測的方向,估摸著也不會往正路上去想,什麼冤魂復仇,已故王妃前來挑釁之類的肯定是熱議的焦點。蘇家那邊,父親勢必也會派人前來問詢,至於那些圍觀看熱鬧的,只怕也少不了。
蘇如錦有些頭疼地站在原地,等回過神兒來時,卻看到芸香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見她抬頭,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今個兒小姐大婚,這喜房之內竟發生了這等離奇的事情,而更加離奇的是,都這個時辰了,王爺他竟不在喜房之內。莫非,小姐你——」
「你是誰？」
不容蘇如錦回答,蕭雲堇冷冷淡淡的聲音便自旁邊傳來。
也是,府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身為主人,怎麼可能不現身,不露面。唯一沒有讓蘇如錦想到的是,蕭雲堇竟有護著她,幫她打遮掩的意圖。或者,也可以理解為是在幫他自己打遮掩。
所謂做戲做全套,況且這種事情,本該就由男子出面。蘇如錦樂得清閑,只佯裝出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欲哭非哭的,委委屈屈地站在了蕭雲堇的跟前,然後略微福了福身子,用帶著一絲驚懼的聲音低低的喚了句「王爺！」
「王妃,受驚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叫外人聽了,像是關切之語,可透過蘇如錦的眼睛,她看見的分明是一些含著冷淡的戲謔。
「回王爺的話,妾身著實是有些被嚇著了。」蘇如錦瞥了他一眼,「妾身沒有想到,堂堂天子腳下,赫赫王府之中,竟有賊人趁著王爺您出去時夜窺新房。」
「本王也沒有想到。」
蕭雲堇說著,問一旁的隨從:「人可抓到了？」
「回王爺的話,已經抓到了,就押在外頭的院子里。」隨從回著,看了蘇如錦一眼,又道:「等王爺安撫了王妃之後,再由王爺您親自去審。」
「不必了！光是他今夜竄入王府,欲行不軌,驚嚇到本王王妃這一條就足已經讓他去死了。」
「小的明白。」
「請王爺王妃回房歇息。」一名管家模樣的人,穿過重重護衛走到了蘇如錦跟前,先是與她打了一個照面,跟著拱手面向蕭雲堇:「王爺放心,王府的護衛,老奴已經重新做了安排,斷不會再叫王妃受到驚嚇。」
蕭雲堇點點頭,竟伸手將蘇如錦扯到了懷中,擺出了護著的姿態。
蘇如錦呢,則是身子微微一僵,強忍住了想要將其推開的欲/望。
待左右的護衛全部撤下,而乳娘也打算帶著阿蘿與芸香一同退下時,卻被蕭雲堇給喚住了。
「你是王妃的乳娘？」
「回王爺,老奴魏氏,是王妃的乳娘。」
「哪好,你去給王妃找些吃的來。王妃自今日晨起,便一直空著肚子,你既身為她的乳娘,為何沒有細心照顧？」
「是老奴的錯！」
乳娘忙低下頭,眼中卻浮出一絲喜色。她沒有想到,自家小姐才剛剛入府,竟得到了王爺這般照顧。想來,之前的憂慮全都是多餘。
「你們初來王府,難免生疏。你若不知該去何處尋找,可到門外找剛剛回話的那個人。他叫阿九,是本王的貼身護衛,也是最熟悉這王府的人。」
乳娘喏喏的應著,低身出去了。
蕭雲堇目光微轉,又落到了阿蘿的身上,「你是阿蘿！」
「回王爺的話,奴婢正是阿蘿,是小……哦,不！是王妃的貼身丫鬟。」
阿蘿緊張的福了福身子。
「既是王妃的貼身丫鬟,那便是最熟悉王妃口味的人。你也下去吧,幫著乳娘儘快準備。」
阿蘿緊著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忙低了低身子,緊隨乳娘而出。
蕭雲堇的目光偏移,落到了低著頭的芸香身上,嗓音微有不悅的問了句:「那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