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艾克里找上門來了
不負蘇媚的期待,艾克里此時正在港城。
「他昨天晚上偷摸潛入港城的,進港城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繫上我,讓我想辦法替他遮掩行蹤,問我知不知道杜禕現在何處。」
阿歡一邊說著一邊只差沒笑出聲。
真的是太好玩了,難道不是嗎?
她從來沒想到過,竟然會有人這麼蠢。事情都已經到這份上了,居然還那麼死心塌地的相信她家小姐。把她家小姐當成救世主一樣,遇到事情就忍不住找她家小姐提供情報。
「艾克里說聯繫不上您,還十分惶恐的向我打探消息,問您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樣,打算棄他而去。」
拜託,說的好像她家小姐跟他有什麼過命的交情一樣。
他現在都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竟然還理所當然的覺得,她家小姐不該跟他保持距離。
「你怎麼回他的?」蘇媚饒有興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歡這丫頭沾了她的風氣,整起人來欠欠兒的。一說起忽悠別人,勁頭比誰都足。
「我說怎麼會呢,我家小姐是因為近段時間萬眾矚目,被太多人盯著。她擔心若是與你聯繫的話,一不留神被外人知曉了你的下落,會給你帶來無妄之災。跟我這個當助理的單線聯繫,至少盯著的人少些。」
蘇媚:……
「……他相信了?」
「他當然相信了呀,而且還深信不疑,當時就特別感動。說小姐你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不管什麼時候都替他著想。如果這次他能化險為夷,以後這條命就是小姐您的。」
蘇媚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蠢得她都凝滯了片刻。
最後只叮囑了阿歡一句:「看見沒,別學他,人蠢是會吃大虧的。」
蘇媚這話堪稱發自肺腑,說實話,她自認並非天才。
不管是察顏觀色還是觀摩人心的能力,都是她在日復一日的艱難求存中摸索出來的。如果她智商真的堪比天才,也不至於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
只不過,這世上的事,從來都不是靠智商做定論的。除了一些科研醫術之類必須要智商做打底的,其他方面都是事在人為。
有正常人的智商,再加上異於常人的努力,無論如何都會發光發亮。
最怕的就是人蠢,還自以為是。
甭管是艾克里還是杜禕,都讓她能發出如此感慨。
……
轉眼過去兩三天時間。
在這短短時間裡,杜禕足足轉移了二十幾個地方。
有些地方甚至只帶了幾十分鐘,就立刻被馬不停蹄的轉移向下一個地點。
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大的苦!!
人家說學醫之路苦寒,但她生來就是醫術上的天才,對醫術有著最狂熱的追求,所以根本不覺得辛苦。
反倒是像這幾天這樣,像喪家之犬被人攆著跑。
簡直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
這天晚上。
又新到了一個地點。
杜禕忍無可忍,進了屋之後就是一番摔摔打打,將房子里所有目之所及的擺件全都打爛在地上,到處都是碎片。
「真是夠了!」
「還要轉移多少地方?還要過多久這樣的日子?」
「巴羅州那些人說了派人過來幫我。人呢,都死哪裡去了??」
晏深靜靜的看她發瘋。
商決有多遠躲多遠,藏在暗處看熱鬧。
媽的,晏深這狗東西對杜禕而言特殊,他對杜禕來說,就是個電燈泡。她捨不得遷怒晏深,難道還捨不得他嗎?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躲遠一點,怎麼著都要少挨兩頓罵。
不過,看杜禕這個瘋女人氣急敗壞,感覺心裡還挺爽的。
雖說一路上有些奔波吧,但能看杜禕的把戲,商決奔波得心甘情願。
讓商決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今天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竟然還有一場大戲等著他!
夜深人靜。
杜禕獨自坐在這房子的客廳里。
連日來的圍追堵截已經徹底消耗了她所有傲氣,將她作為天才的自尊心打得稀碎。她夜不能寐,腦子裡全都是對蘇媚的憤恨。
當聽到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時,她不耐煩的怒吼了一句。
「說了讓你睡覺,不要管我的閑事,也不要來問我!」
她以為身後的人是晏深。
她需要他在恰當的時候關心她,但是不需要他在她心煩氣躁的時候,跑過來自以為是的關心她。
這隻會讓她覺得厭煩!
「睡覺?我可睡不著!」身後傳來一道陰狠的聲嗓,充斥著滿滿的惡意,聽上去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嗓音了,熟悉則是因為……以前聽到過很多次。
「我親愛的杜禕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你應該很想念我吧?心心念念想著我去死!」
杜禕猛的站起身,神情訝異。
「怎麼會是你?」
她確實想見到艾克里沒錯,但她只想見到他的屍體,可不想見到他本人!
尤其是現在,她自己都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逃竄,突然間見到艾克里,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很驚訝嗎?」
「因為我還沒死?」
「你讓人到處圍剿我的時候,應該沒想到過我們之間還會見面吧?」
艾克里步步往前,像兇猛的野獸鎖定了獵物,彷彿下一秒就會直接撲上去咬斷杜禕的脖子。
杜禕心裡很清楚,論身手她是絕對比不上艾克里這個雇傭軍首領的,她引以為傲的從來都只有醫術。
所以下一刻,她便故意抬高了音量,「是啊,我當然驚訝了。」
「像你這樣的臭蟲,就應該早點去死,沒想到你命竟然這麼大。」
「聽說你手底下那隻雇傭軍小隊已經全軍覆沒了啊?你跟你的隊員們不是關係最要好了嗎,為什麼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死呢?」
杜禕用最惡毒的話刺激著艾克里。
瞬間,艾克里便雙眸充血,恨意凜然。
她,簡直該死啊!
杜禕心裡也直打鼓,為什麼晏深還沒出來?
是她聲音還不夠大嗎?
不應該啊,他這個人最是敏銳,一般情況下,哪怕是聽見點聲音也會出來看看情況。
為什麼還沒出現?
杜禕將所有希望全都壓在了晏深身上,只盼望著他如同天神一般降臨。
然而,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當艾克里用一隻粗糙的大掌扣住她脖頸,她都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人。
於是杜禕只能奮力大喊:「晏深,救命!!」
「快救我!!」
剛才之所以只提高音量,沒有立即喊救命,是為了不著痕迹的拖延時間。
但很顯然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任何拖延都是徒勞。
艾克里的武力值,當初她自己也是認可過的。
太強了!
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艾克里沒有選擇直接掐死杜禕,而是將她按在地上,抽了她無數個耳光,打的她臉頰腫脹不堪,嘴角不自覺溢出血沫。
直接掐死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他那些能託付後背的隊友。
還有他曾經風光無限,醉生夢死的生活。
全都毀在杜禕手裡,她憑什麼那麼乾脆的死掉?
「這些巴掌,是替蘇媚還給你的!」
他真的,她哭死……
蘇媚要知道艾克里竟然還替她討公道,怕是要假模假式流幾滴眼淚。
「我可真是後悔啊!當初竟然會為了你這個賤人,而不幫她!」
艾克里是真的後悔了,毀得幾乎快滴出血淚來。
「我要是早點站在她那邊,說不定我的隊友們根本不會死!」
「都怪你這個賤人,下手賤人這麼狠!」
艾克里一邊罵一邊打,杜禕一開始還覺得臉頰劇痛,到後來完全麻木,沒有任何知覺。
晏深又遲遲沒有從房裡出來,她只能選擇自救。
「艾克里……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的……」
「放了我,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我不會再讓人,追殺你……」
艾克里頓時哈哈大笑:「你這是把我當傻子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之前有一句話說錯,你都能大聲呵斥我,將我做錯的事放在心裡。」
「我現在這麼對你,你要是今天晚上活下來,之後能放過我?」
他獰笑著從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首。
杜禕驚慌失措的看著刀尖,眼睛中流露出恐懼。
她以前也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給活人做過手術,有段時間甚至十分喜歡沉浸式的去欣賞別人的恐懼。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自己喜歡這種恐懼的感覺。
「不要!」
杜禕在危急關頭迸發出最為強烈的力量,死命一掀,雖然沒有將艾克里先翻在地,但至少她自己的手掙脫了出來,有了活動的餘地。
她死死的將指甲摳進艾克里的皮肉里,用盡最大的力氣,瞬間就摳破皮,鮮血直流。
她指甲上塗了毒素,就是關鍵時刻用來保命的。
下一瞬,艾克里就一陣陣眼前發黑,身形有些不穩。
但他也著實是個狠人,猛烈眩暈來臨之際,他硬生生撐住,然後用匕首扎在杜禕心口位置。
只可惜扎偏了,並不致命。
殷紅的血汩汩而出。
艾克里這才氣喘吁吁的躺倒在地上,他眼睛根本睜不開,彷彿失明了一般。
杜禕也癱倒在地,捂著心口。
但考慮到艾克里還在這裡,她不能繼續坐以待斃,於是踉踉蹌蹌起身,趕緊去找醫藥箱。
就在這時。
晏深卧室的門突然打開。
杜禕顧不上思考為什麼晏深到現在才出來,看見晏深身影的那一刻,頓時神色大喜。
「晏深,快過來,我受傷了……」
「快去拿醫藥箱……」
晏深靜靜的看著她,立在原地沒動。
杜禕用盡全身力氣,不滿的怒吼了一聲,「你還在等什麼?還不趕緊去!」
隔壁,商決房門打開。
死瘸子坐在輪椅上發出一聲惡意的嗤笑,隨後如閑話家常一般跟晏深說道,「她竟然以為你會救她誒!誰給她的錯覺?」
杜禕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你什麼意思?」
商決聳肩,攤手:「字面上的意思咯,你聽不懂嗎?」
「晏深……」杜禕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所以此次喊晏深的時候,語氣中都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畢竟現在是她最脆弱的時刻,不要在這時候背叛她,不要跟她開任何背叛的玩笑!
晏深緩步走來。
商決的輪椅緊跟在後。
「我不叫晏深,我叫沈焰,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人吧?」
男人黑眸十分深邃,就像一個漩渦,裡頭藏著令人恐懼的巨獸。他甚至都沒有流露出嫌惡和憎恨,但周身的氣場,足以讓杜禕感知到,他對她的不善。
「你……什麼都想起來了?」
在巨大的震驚之下,身上的劇痛都顯得遲緩了許多。
「沒有,什麼都沒想起來。」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杜禕完全想不明白。
「杜禕小姐,你該不會覺得,人真的可以像狗一樣被馴化吧?」晏深冷然道。
「難道不可以嗎?」杜禕遲緩的歪著頭。
人跟狗有什麼區別嗎?人不也是動物嗎?居然是動物,那為什麼不能被馴化?
巴羅州里那些低賤的啞巴僕人,不就是像狗一樣被馴化之後的產物嗎?
「在巴羅州那幾年,你不是被馴化得很好嗎?」
他什麼都聽她的,對她百依百順,而且不管什麼事都可以按她的心意來……
杜禕接受不了!
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明明在艾克里出現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你想要我死?」杜禕因為疼痛,語氣變得顫巍巍的。
就是這個女人少有的柔弱時刻,商決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嘖嘖,看看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看那滿臉受傷的樣子。
她整個人好像要碎了耶。
他太不忍心了,所以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免得血糊花了他的眼,嚇得他今晚上睡不著。
晏深始終冷漠得像個魔鬼:「沒有啊,我並沒有想讓你死。」
杜禕神情微松。
下一刻,晏深便直接將她推進了地獄。
「我比較喜歡以牙還牙,在巴羅州那幾年,我是過得生不如死的。所以我覺得,如果送你去死的話,太輕易了。我只想讓你也體會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杜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