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鯉啊顧鯉……

（這章小刀，後面越來越甜……）

以為會與自己同路而行的人，突然就道了別，分道揚鑣，從一開始就明白，不管多那麼親密都有分別的一天，這個人也是，這個人也是，大概，那個人也是。

蘇北航三歲便沒了父親，母親和顧鯉的母親是閨蜜，所以他和顧鯉是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的。

三年前的夏天，蘇北航的母親也徹底離開了他。

蘇北航收拾母親遺物的那天翻開一本日記本，上面什麼也沒寫，每隔四頁夾著一片發黃的銀杏葉。

「2002年秋，你離開后的一個月，你沒吃到的柿子熟了，我替你吃了，很甜。」

「2003年秋，去年的冬天格外冷，今年好像也沒暖和過，想你。」

「2004年秋，蘇念秋，如果你在我們一家三口應該去一趟婺源，聽說那裡的秋天很美。」

……

蘇北航就這樣一頁接著一頁小心翼翼地翻著，眼淚不自覺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直翻到第四十九頁。

那一頁夾著的是一片榕樹葉。

「2014年夏，念秋啊，我也沒等到今年的秋天。開心嗎？你最愛的江清蓉要來陪你了。」

看到這裡的時候，蘇北航已經泣不成聲。

「蘇北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蘇北航，我們去婺源吧……」

那個時候，能安慰蘇北航的也就只有顧鯉了。

現在，我們也要分別了吧……

「2014年秋，爸媽，我帶你們去了婺源，我們一家三口，還有小鯉兒，那裡真的很美。」

「……」

「2016年夏，我又長高了，想你們。」

「2016年秋，今天是中秋，我在小鯉兒家過的，一家人團團圓圓，真好。」

蘇北航將三片銀杏葉和兩片榕樹葉重新夾回到原來的位置，依舊是隔著四頁，只不過從原來的一片葉子變成了兩片葉子。

今年又是一年夏天了。

書桌上擺放著一片新鮮的大葉榕樹葉，蘇北航捏著黑色的油筆在上面寫道：「2017年夏，我已經高考完了，進滬大問題不大，這座城太壓抑，兒子想先去滬都看看……想你們。」

蘇北航合上日記本，收拾好行囊。

我們終究還是沒翻過那座山，他們也沒能聽到我們的故事。

遺憾那麼多，人生那樣長。年少時的感情，大概就是一陣風，穿過了重山萬嶺，卻撞上不期而遇的海，最終只能被吞噬淹沒，了無蹤跡。

一場繁華的邂逅，一段靜默的收場。他自始至終都高估了自己在顧鯉心目中的位置，沒想到會輸的那般徹底。

或許自己真的該走出這座牢牢束縛著自己的城市，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我走了…」

蘇北航下意識地回頭。

「我走了……」

蘇北航看著空曠曠的家，沒有人回答，幾度哽咽。

「我真的走了。」

蘇北航似乎在為自己打氣一般。

「走吧，走吧！」

華胖子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的背後響起。

「不過是出去散散心，弄得這麼矯情做什麼？」

華雲飛揉了揉眼睛，笑罵著接過壓在蘇北航有些瘦弱的肩膀上的背包，「瘦得像猴似的，還背負這麼重大東西，你不累嗎？來給哥們，哥們給你減輕點負擔。」

「好！」

蘇北航用力拍了拍華雲飛的肩膀，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

……

華雲飛送他到機場，幫忙辦理登機牌、託運行李之類的事宜。

蘇北航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

窗戶上映出他模糊的輪廓。

他的五官俊秀而英挺，皮膚微麥，眉目間透著淡淡的堅毅。

蘇北航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馬上就要登機了。

「好了哥們，願你雙手插兜，永遠不要回頭看。」

華雲飛沒心沒肺地笑著。

蘇北航也跟著咧嘴笑了笑，「我是蘇北航，只會向北航行的蘇北航。」

「走了。」

蘇北航轉身走向檢票口。

「哥們，祝你好運！」

蘇北航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踏進了通往滬都的飛機。

……

顧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你這丫頭昨夜做什麼去了，今早我起來后看見廁所全是紙，跟小蘇鬧變扭了嗎？」

正在吃飯的顧鯉媽媽秦怡寧見顧鯉已經穿戴整齊，連忙起身給顧鯉盛了一碗她平日最愛喝的馬賽魚湯。

「沒有，我不吃了，我跟同學約好了去外面吃。」

顧鯉頭也不回，匆匆跑到玄關換鞋，出門。

「砰！」

直到關門聲響起，秦怡寧才回過神來，「嘿，這又鬧哪門子公主脾氣？」

「還不是你給慣的！」

顧鯉的父親顧彥釗端著碗筷從廚房走出來，對於女兒的叛逆早就習以為常，「快吃吧，涼了味道就差了。」

「不行，我得給小蘇打個電話，說好的昨夜他送小鯉回家，今天一同在家裡吃飯的！這個場面，兩個孩子保准鬧矛盾了。」

秦怡寧撥通了蘇北航的電話，「沒人接……」

「不接電話是吧，看誰先理誰，誰先理的是小狗！」

這邊，顧鯉也氣呼呼地掛斷了撥給蘇北航的電話。

「小鯉，會不會這次你真的傷到蘇北航了，要不要我幫你找華雲飛問問？」

顧鯉同校不同班的好閨蜜李薇兒問道。

「哪有這麼嚴重，從小到大都吵了無數次了，哪次他不是二天就買來我心愛的小熊蛋糕來找我和好來了……」

「肯定是昨晚玩到太晚，他現在還沒起來！下午他就屁顛屁顛來了，嗯…一定是這樣的！」

顧鯉一臉篤定，眼神卻死死盯住那已經息屏的手機屏幕。

李薇兒看著顧鯉，也不知她是太過傲嬌，還是太過自信，怎麼會有人覺得只要她一回頭人就會一直在呢？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站在原地不懂得向前，他只是還沒攢夠失望，一旦攢夠了失望，那便是永遠也喚不回來的人。

不要在語言上逞能，情緒會過去，但造成的傷害卻不一定。

可惜，這個道理顧鯉似乎不懂。

「小鯉，你真的不……」

李薇兒還想繼續勸顧鯉，卻被顧鯉一口給噎住了。

「哎呀薇兒，這是我和蘇北航之間的事，你是不會懂的，你就等著吧，最遲後天，他一定會屁顛屁顛地提著城北那家的小熊蛋糕上門給本宮請罪的啦……」

城北的那家小熊蛋糕是出了名的難排，有的時候提前幾周都很難預訂得上，也就只有蘇北航有那耐心，每周去預訂，每周都過去排隊。

李薇兒看向興緻慢慢轉移到吃的上面的顧鯉，心中暗嘆。

顧鯉啊顧鯉，若是這麼好的人被你弄丟了，你是該哭呢，還是該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