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從哪裡來滾哪裡去

老御醫退回去后，很快就有第二個大夫上前：「王妃，下官不才，願為王妃診脈！」

這是個年輕的御醫。

當然，這個年輕，是和其他的老御醫相比。

大夫是個吃經驗的行業，哪怕是老天爺賞飯吃，不學個十幾年，再看個十年的診，都不敢說自己出山了，更別說進入宮中，成為御醫了。

年輕的御醫，看著也有四十多歲了。

不過，比之一眾老御醫，他看著頗為意氣風發，不像那些老御醫，一個個都沉穩有餘，鋒芒不足。

這個年輕御醫，眼中有著野心。

從他越過一眾前輩，第二個站出來，就能看出來了。

當然，他也有這個本事。

年近四十就成為御醫，成為東陵最頂尖的大夫之一，由此可見他的醫術與家世，都是頂尖一類的。

皇宮不是別的地方，那是無數人都嚮往的地方。

學得文與武，禍與帝王家。

從醫的人也是一樣的，沒有不想為皇上辦差，不想得到官身的。

在東陵，光有頂尖的醫術，沒有一個好的家世，你連在皇上面前展現的機會都沒有，怎麼可能入宮，成為有官身的御醫。

即便是在民間名聲大噪，成了人人稱頌的神醫，也不一定能成為御醫。

醫毒不分家。

能給皇上治病的，那都不僅僅是，要查祖宗三代了。

不是有一定根基的，醫術再好，皇上都不會用。

沒別的，就是皇上比普通人更怕死，他們輕易不會用民間的大夫。

這

年輕的御醫，能入宮成為御醫，並且被皇上派到縉王府來，顯然是家世不凡，深得皇上信任的。

可惜，經的事，太少了。

沒看到，在老御醫退回去后，那些上了年輕的御醫，沒有一個人上前嘛。

幾個老御醫，在看到這年輕大夫主動請纓，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默默地提起了一顆心。

年輕人，經事少，不懂事，他們真的怕，這年輕的大夫亂說。

但是……

幾個老御醫，看了一眼，坐在上首，老神大大的凌初一，又看了一眼，站在另一側的縉王府親衛，終是閉上嘴了。

又不是自家子侄，沒必要護得太緊。

等著，對方要實在不聰明，他們就只能，毀了對方的前程了。

省得這年輕人，仗著在縉王的事，立了一個小功勞，得了皇上幾句誇讚，就飛上天了。

「請！」凌初一笑眯眯地開口，沒有因為對方年輕，就看輕對方，同意讓對方坐下來診脈。

那年輕一些的御醫，果然醫術很好，一摸到凌初一的脈搏，就道：「王妃你這身體，虧……」

「咳咳咳……」一眾老御醫，聽到對方的話，雖然緊張，卻沒有一絲意外。

年輕人，就是不懂事。

有那年長的老御醫，生怕這年輕的大夫不懂事，什麼話都往外說，立刻上前把人趕了下去：「王妃，年輕的人，性子急，摸不準脈，還是老夫來吧。」

年輕的大夫，卻是不肯動，甚至還據理力爭：「孫

御醫，王妃的脈象很好看，不難……」

「好了，我們這幾個老東西還在呢，哪裡輪得到你說話。」被年輕大夫，稱為孫御醫的老御醫，冷著臉，威嚴十足。

「可是我……」年輕的大夫不忿。

孫御醫的語氣更嚴肅了：「怎麼，老夫的話，在你這裡，不中用了？」

年輕的大夫憤憤起身，憋屈又傲慢地開口：「孫御醫，不是年紀大，就代表醫術好了。我的醫術，是皇上也誇讚了的！」

孫御醫怒極反笑，陰陽怪氣地道：「容老夫提醒你一句，縉王妃剛出宮。縉王妃住在宮裡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每月都會為縉王妃請平安脈。」

當然，給凌初一請平安脈的，肯定不是他們這些御醫，不是一個普通的，給宮女、雜役看病的大夫。

甚至都可能，沒人給凌初一請過平安脈，直接記上一筆平安就完事。

左右，一個無父無母，皇上、皇后也不在乎的孤女，是死是活，根本沒有人在乎。

孫御醫這話，可以說是很直白了，直白到……

要是這都聽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年輕的大夫，雖然年輕，經事少，但也不蠢，當下就臉色一白，匆忙給凌初一行禮：「下官學藝不精，請王妃責罰。」

不等凌初一說話，就匆匆退到，一眾御醫的後方，看那步伐都透著狼狽與心虛。

要知道，他先前可是站在前排的。

「可惜了。」凌初一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她嘴上

說著可惜，面上卻是笑的一臉渾不在意。

她扭頭，看向孫御醫，笑著問：「孫御醫，你是要走一下過場，還是直接說，自己學藝不精呢？」

「老夫學藝不精，不敢為王妃請脈。」孫御醫臉色漲紅，很是難堪。

他這算是，把那層遮羞布給點破了，什麼心思都擺在明面上，要是再裝模作樣，就虛偽了。

「看樣子，其他人也沒那個本事，為我請脈了。」凌初一收回手，拂拂膝蓋上的褶子，不緊不慢地道：「我也是學醫的，大家都是同行。同行不為難同行，你們回去……把我的話，如實轉述給皇上就行了。」

凌初一站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整個冷若冰霜，眼中透著滲人的寒光。

「回宮后告訴皇上，我縉王府不缺大夫，只缺醫術好的大夫。我們家王爺中毒，在宮中躺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醒來，一出宮就醒了。我這個王妃，真的沒有辦法，相信宮中的御醫。」

「皇上要是再派御醫來，也不是可以。只要過了我這關，能診出我的病症，我就相信他們的醫術，許他們為縉王看診。」

「我縉王府門檻高得很，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要是連我的病症都診不出來，那就請諸位從哪裡來，滾哪裡去。」

凌初一的聲音又冷又硬，每個字都彷彿帶著森冷的殺意。

說完，也不給一眾御醫開口的機會，就冷傲地下令：「來人，送客！」

凌初一說完

，轉身就走。

但剛邁了一步，她又停了下來，扭頭，含笑地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