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舉目皆是敵人
他死,你死。
凌初一聽到縉王的話,半點也不意外,當然也不會生氣惱怒。
她嫁縉王,非她所願。
縉王娶她,也不是縉王所想。
他們兩個不應該在一起的人,被皇上一紙聖旨,強行綁到了一起,誰都不痛快。
只不過,弱者沒有反抗,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比如她。
至於縉王?
凌初一的眼角的餘光,掃了縉王一眼。
縉王早就醒了,他想要拒婚,完全可以做到,但縉王沒有這麼做。
再細想一下,那叫個顏白的異常,以及剛剛,在卧室里,她明明看到了,縉王眼中掩不住的厭惡與排斥,仍舊要堅持跟她洞房,凌初一心中隱有猜測。
她的身體,或者說原主的身體,應該有什麼特殊之處,讓縉王不得不娶她。
真是,可悲。
凌初一心中感慨,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的停頓。
很快,薛奇的傷口,就止住血了。
「我需要一間乾淨的,明亮的,沒有人能打擾,亦不會被人監視的屋子。」凌初一在給薛奇縫合傷口時,順便向縉王,提出自己的要求。
薛奇失血過多,比那個傷到大腿的傷兵,失的血還要多。
薛奇需要立刻輸血,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可以,去安排。」披著黑色風衣的縉王,站在光照不到的陰暗處,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冷聲下令,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卻又出奇地悅耳。
凌初一耳尖微動,隨即忍不住嘆了一聲。
造孽呀!
這麼好聽
的聲音,真的是太犯規了,嚴重影響到她的專註力了。
凌初一暗自呼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並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薛奇的傷上。
很快,傷口就縫合好了。
凌初一起身,對一旁用仇眼的目光,看著她的親衛道:「你們現在可以把他,抬到乾淨的屋子,我需要進一步的醫治。」
「是,王妃。」縉王府的管家,也就是薛奇的父親,板著臉上前,朝凌初一行了一禮。
凌初一救了他的兒子,他知道,他應該感謝凌初一,可是……
只要一想到,他兒子是因為什麼,才差點丟了命,薛管家就感激不起來。
「別以為,你救了薛奇,我們就會原諒你。是你,是你害薛奇受傷,差點喪命。」親衛上前,惡狠狠地瞪向凌初一,壓低聲音凶了她一句。
凌初一本來,不想跟縉王府的親衛起爭執,但這些人就真的是,把她的客氣當好欺了。
「是我害的?不是你們的無能,害他差點死掉的嗎?」凌初一怒極反笑,她上前一步,手指重重地戳在,罵她的親衛的胸膛上,傲慢又不屑地開口:「被一個受傷的死士,弄得差點丟命,你們很無能!」
「放屁!」那親衛重重拍向凌初一的手,凌初一卻先一步退開了。
親衛氣得一臉通紅,對著凌初一就是大罵:「要不是你敵我不分,給那死士包紮傷口,薛奇怎麼可能,會被那死士所傷。」
「明知道,我給那些
死士都包紮了,卻不提高防備,不是你們警覺心不夠,是什麼?」凌初一眉眼清冷,透著一絲厭世的傲慢與不屑。
這表情,就很欠揍!
至少在親衛眼裡,此時的凌初一,簡直欠揍到極點。
「你要慶幸,你是女人!不然,我鐵定揍你!」親衛手握成拳,咔咔作響。
「沒腦子的東西!」凌初一長腿抬高,猛地一踢,正中親衛胸膛。
「嘭!」親衛沒有防備,被凌初一重重一腳,踢得摔倒在地:「你,你……」
縉王站在一旁,哪怕是隱在黑暗中,也能看出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你們真的,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別說是死士了,就是我,你們都打不過。就你們這樣,被死士所傷,不是應該的嗎?」凌初一嘲諷地開口。
那親衛氣極,想要爬起來,凌初一卻早有防備,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在戰場上,只有敵人,沒有男女、老少。不打女人,你是不是蠢呀!」
凌初一就那麼輕輕一踩,看著也沒有怎麼用力,可那親衛用盡所有的力氣,也沒有爬起來。
其他親衛見狀,想要上前幫忙,剛一動,凌初一就道:「不想救薛奇了?」
親衛腳衛一頓,看向縉王。
「救人!」縉王冷冷地開口。
「是。」親衛轉身,將薛奇小心地抬起來。
「多謝縉王,讓我長見識了。」凌初一也收回腳,鬆開對躺在地上的親衛的鉗制。
「是本王要多謝王妃,王妃果然…
…令本王刮目相看!」縉王緩步從陰暗處走出來,帶著絕對威壓,走到凌初一面前,目光如炬地看著凌初一,而後傾身上前,在凌初一的耳邊道:「你真的,是凌初一嗎?」
凌初一的耳尖一動,輕笑:「我是來複仇的惡鬼!」
「本王很期待!」縉王再次看了凌初一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凌初一臉上,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迹,面上也沒有任何的傷。
她耳後那一塊,似龍又似蟲的胎記,也沒有任何問題。
眼前這個凌初一,確實是凌將軍的女兒,但又不是。
被皇后養廢的凌初一,懦弱又卑怯,毫無一絲生存的能力,更不懂反抗。
眼前這個凌初一,卻是完全相反。
他不相信,一個人的性格,與處事的能力,能在一天之內,發生驚人的變化。
更不相信,凌初一能在宮裡,瞞過所有人的耳目,習得一身醫術。
宮裡,那個地方到處是秘密,卻又沒有秘密。
凌初一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有太多的違和。
這樣的人,哪怕不是為了解毒,他也要把凌初一,放在眼皮底下。
「凌初一!」
沒入夜色中的縉王,低聲喚了一句,鴉羽似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輕輕扇動,掩去了眼中的幽光。
風吹得縉王的披風獵獵作響,隨著縉王的步伐,上下來回飄揚。
凌初一看著縉王,漸行漸遠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直覺告訴她,縉王發現了什麼,或者說縉王
懷疑她了。
就在剛剛,就在縉王靠近她的剎那。她感受到了,縉王如有實質的、探詢的目光。
她知道,可她無力阻止,也無法改變什麼。
她不是原主!
雖然用著同一張臉,同一副身體,可她與原主是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能偽裝得了一時,卻偽裝不了一輩子。
縉王太敏銳了!
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