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怎麼,心虛了?
雲羅微微搖頭,差一點落下了淚水,「雲羅現在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要是三思而後行,事情就不會到這樣的地步,是雲羅疏忽,沒有考慮周全,三殿下對皇貴妃娘娘冷語相向,如此絕情,實在不是雲羅想要看到的,可卻是雲羅一手造成,請娘娘懲罰雲羅吧。」
蕭皇貴妃在榻上靠下來,握住雲羅的手,面色凄然,「當時你性命垂危,說出這番話不過是情之所至,你為本宮身負重傷,本宮沒有讓你的夙願得償,才是本宮對不住你。」
雲羅垂下眼皮,眸底浮起痛苦和失望之色,雖然她很快掩飾過去,可還是被蕭皇貴妃都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一嘆,這孩子雖然很在意,可是卻為了她著想,一心只顧著來安慰她,這樣善良得體的女子,可惜翼兒沒有這個福分。
雲羅道,「雲羅為娘娘做的一切,是心甘情願,沒有任何要求,若娘娘執意如此,會讓雲羅背負上心理負擔,更會讓別人以為,雲羅有利可圖,從而褻瀆雲羅對娘娘的心意,雲羅不希望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請娘娘放心,雲羅只要看到娘娘好好的就足夠了,其他的,雲羅別無所求。」
蕭皇貴妃久久地凝視著雲羅,眼裡都是欣慰,她還想著無法對這孩子交代,沒想到她卻已經給了她台階下,「有你這番話,本宮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雲羅啊,你聽本宮說,翼兒可能還有些心結,但你要嫁給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是眼下這樣的局面,本宮也不好逼著他,你不如等等吧,等到時機成熟了,本宮再提起,平時你也……」
她苦澀一笑,她從來不會教女孩子這些陰謀陽謀的,可對方是雲羅,她把她當作一個例外,「你也要想辦法,多接近三殿下,只要把他的心窩捂暖了,你們之間自然水到渠成,可明白了?」
「娘娘,雲羅怎麼好……」
雲羅郡主心頭暗喜,可臉上卻是難為情,「這樣做,只怕殿下會反感。」
蕭皇貴妃道,「只要方法得當,三殿下不但不會反感,反而會親近你,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想必不經本宮提點,也明白該怎麼做,本宮就點到為止,你要好好把握,啊。」
雲羅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掠過一絲冷光,只要蕭皇貴妃站在她的身邊,她就還有機會,月緋央已經發過了誓,她要是敢違背定然會淪為笑柄,她只管想辦法打動姬鳳翼的心就可以。
姬鳳翼,你遲早是我雲羅的。
姬鳳翼胸口的一劍雖然沒有切斷心臟動脈,可是也傷得不輕,才回到王府就陷入了昏迷。
大夫將傷口清洗縫合,搖頭道,「這一道傷,還不至於使三殿下昏迷,三殿下氣脈混亂,心悸無常,看來是受到了大刺激啊。」
長風嘆了一聲,算是默認,可並沒有告知具體原因,「三殿下的傷勢,要多久才完全痊癒?」
「起碼要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三殿下需要好好修養,心態平和,不可再有大的情緒波動。」
「知道了,你下去吧。」長風凝起眉頭,低聲道,「殿下,如果月大小姐是您的劫,你要如何才能度過呢,她那樣的性子,唉……」
平陽公府。
薄夜籠罩,夜風寒涼,月緋央立在亭子里,每一個毛孔都在發冷,眸子一派漆黑。
不知道怎麼言說心中的感覺,那一個誓言,彷彿一道鴻溝,橫亘在她的心頭上,只有現在她才發現,和姬鳳翼,彷彿真的成了處於不同世界的陌生人。
「大小姐,三殿下在皇貴妃娘娘的大殿自傷,眼下已經昏迷。」晏川趕到院子裡頭稟報。
月緋央微微一驚,「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晏川沉默了一下,「三殿下對皇貴妃動怒,要皇貴妃取回他的性命,讓一切有個了解,皇貴妃自然不肯,三殿下就做出了不應該的舉動。」
月緋央心頭一疼,眼眸浮起一抹哀色,喃喃吐出幾個字,「何必呢?」
皇子當中,他最有君主風範,她以為他是成就大業之人,可是卻這樣幼稚,這樣愚蠢。
月緋央閉上眼睛,一陣恍惚。
「備轎。」
轎子在王府停下,月緋央掀開帘子下來,一步步向大殿走去,每一步都彷彿頂著無邊的壓力。
長風看到月大小姐來,臉上明顯是不歡迎的神色,帶上了一絲嘲諷。
「大小姐從來不顧殿下的死活和冷暖,此時又何必假惺惺?」
月緋央看著他,「我不過是做出我認為對的選擇。」
長風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冷笑,「是啊,月小姐只為了自己而活,沒有任何牽挂,自由自在,很好,殿下為了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娶雲羅郡主,用劍刺入心臟,也是殿下咎由自取,這一切都與月小姐無關,既然如此,還請月小姐回去吧,不要來打擾三殿下。」
長風的話像刀子,劃過月緋央的心,她並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緩緩道,「有關。」
就抬腳走進了大殿。
長風看著她的背影,也沒有阻攔,或許對於殿下來說,月小姐來看望他,算是對她的一點安慰吧,雖然他真的希望,月小姐再也不要出現在殿下的面前……
月緋央走進房間,看到榻上躺著的人,他闔著眸子,眉頭微蹙,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頭墨發凌亂地散在枕上,俊美的五官因為蒼白彷彿冰封了千年。
她看了他很久,才慢慢走過去,坐在榻邊,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心頭彷彿堵塞了萬千話語,什麼也說不出來,良久,她的視線才落在他的心臟位置,那兒裹著一層厚厚的布,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散發出來,讓人感到一陣心疼。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嗎?」
月緋央的手輕輕放在他的心口,指尖的溫度接觸到冰冷的肌膚,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疼嗎?
手忽然一冰,姬鳳翼抬手,握住了她的,他的眼睛緩緩睜開,定格在她的臉上。
月緋央一時有點緊張,她想要掙脫,可姬鳳翼反而握得更緊,他的目光也變得咄咄逼人,身軀慢慢地坐立起來。
「怎麼,心虛了?」
他咳嗽了兩聲,有血濺出,可是表情卻很堅定。
「心虛什麼,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月緋央差點把「死了沒有」幾個字說出來,可又意識到這樣的場合不好開玩笑。
「一點也不關心我,你會來看我?」姬鳳翼唇角勾起,雖然面色蒼白,卻妖冶得驚心動魄,臉上彷彿盛放出難以掩飾的光華,讓人根本移不開目光。
月緋央心有點發慌,局促地移開目光,第一次像被抓了現形的小丑,帶著一絲惱怒,「你是裝暈的,對吧,為了讓我來……」
如果真的暈過去了,不可能醒得這樣快,再說剛才她也沒有多大的動靜。
「可是你來了。」姬鳳翼難得看到她這樣不自然,他欣賞著她面上無法形容的表情,「你對我,終究沒有那麼無情,對么?」
此時此刻,他彷彿忘記了所有的疼痛,原來只要她稍微的關懷,就足夠讓他的心冰消雪融。
月緋央感到一陣頭疼,搖頭,「別說了,你知道我們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你聽到了我的誓言,不能違背的誓言,不要為難我。」
哪怕她根本不想立下這樣的誓言,可是她又怎麼容忍得了蕭皇貴妃那般的羞辱。
她發了毒誓,這輩子,再也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