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我不來,難道要你未婚夫來?
舞寧凄厲地哭著,她什麼也沒有了,年輕,容貌,甚至連拓跋珏也被月緋央搶走,她恨透了那個女人。
周貴妃看著舞寧哭,眼眸泛著陰冷,如果月緋央肯醫治,她的舞寧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月緋央不過是借口推脫而已,總有一天,她會為自己的女兒討一個公道。
「主婚……」
姬鳳翼念著這兩個字,眸子飛快黑沉下來,皇后把他在意的人賜給拓跋珏,這其中藏著的是宣戰的含義,還有一層層複雜的心思。
「是的,卑職已經確認了,在有鳳香,皇后的確當著所有人說為月小姐和拓跋世子主婚,並且要月小姐和拓跋世子今早完婚,卑職猜測,很快皇上的賜婚詔書就會到達平陽公府,三殿下,這該怎麼辦?」
長風本來想要隱瞞,可是等三殿下知道了,他一定吃不了兜著走,乾脆都交代出來,讓三殿下自個兒來想法子。
大殿內氣息寒涼,彷彿空氣都被凍住,氣壓已經低得不能再低,讓人有一種想要遁逃的感覺。
姬鳳翼臉色看上去倒平靜,可是握著杯盞的手指緩緩收緊,杯盞上裂縫蔓延,終於一聲碎裂,杯盞化作碎片,散落在地上,滾燙的茶水飛濺開來。
「月小姐如何說?」
雖是緩緩問出這句話,可透出來的壓力卻讓人心頭髮緊,長風想到月緋央的反應,頓時噤若寒蟬,生怕刺激到傷口還在癒合的三殿下。
「她答應了,對嗎?」
姬鳳翼語氣帶著一絲沉啞,可更多的,卻是失望。
「殿下,月小姐什麼都沒有說,沒有謝恩,也沒有反對。」
長風嘆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月小姐的態度是什麼意思,默認,還是另有打算?
「噢。」短短的一個字,卻是凝滯得猶如窒息,心口傳來隱隱的痛楚,在他看來,月緋央更像是答應了,在此之前,她已經對他說接受了拓跋珏,皇後主婚,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嗎?
姬鳳翼按住左胸,嘴角盪起一絲幽冷和詭譎,「他們不會成親的,也不可能成親。」
長風尋思,莫非殿下要去搶親么,這也太刺激了——
姬鳳翼起身,「備轎。」
長風有些不解,「殿下是要去……」
「平陽公府。」
長風愣了一下,「這個時候,卑職認為,殿下應該去一趟皇宮。」
姬鳳翼眸子深黑如地獄,「二皇兄不會同意的,宮中有二皇兄,不必擔心。」
雖然他和姬鳳凌不對付,但姬鳳凌一定不會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月緋央嫁給拓跋珏,再說皇后是他的生身母后,只怕宮中還有一場鬧劇等著發生。
長風不由得暗暗佩服三殿下想到這樣的好主意,先去美人兒的身邊,宮中的事情由二殿下善後,難怪二殿下總是會輸給三殿下,眼光和頭腦方面終究是有些欠缺啊。
月緋央坐在涼亭下,無聊地往嘴裡喂點心,想去想來,就只有合盤向拓跋珏托出事情的真相,可明明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她接受了拓跋珏,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她還從來沒有做過……
月緋央一嘆,撐著側臉,喝了一口酒,沒想到她也會有借酒消愁的這一天,而且腦海中還總是閃過某個人的影子,讓她感到隱隱煩躁。
一個身影落在亭子前,寒氣隨之而至,幾乎讓整個院子冰凍。
月緋央掀起眼皮,看到是姬鳳翼,「喂,你怎麼來了,不好好養傷,想陪我喝酒啊。」
姬鳳翼看到她鬱悶的臉上帶著兩分調皮,心頭有再多的惱憤和恨意,都多多少少消失了一些,他抬步踏上台階,在她身邊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酒,唇角漾起一抹苦澀,「我不來,難道你希望是你的未婚夫來?」
未婚夫?
月緋央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未婚夫指的是拓跋珏,她皺起眉頭,「連你也來開我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姬鳳翼手指執起杯盞,寸寸寒涼,「不是么,畢竟你沒有否認,你從來都是一個果決的人,沒有否認,便是承認,我說得不對?」
他看著她的面顏,更覺得像是小女子待嫁的煩惱和嬌羞,這讓他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月緋央看到他這樣堅決地認定她,心頭感到一絲難言的惱怒,倒滿一杯酒,一杯飲盡,又倒了一杯,苦辣的烈酒湧入心肺,讓她清醒又疼痛,臉上卻已經有了醉意。
「你知道嗎?在外人看來我身份還是有些尊貴,可終究不過是小人物一個,任人拿捏,不由自主,如果別人真的要我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曾經我以為我還算有點能耐,可以躲過一次次劫難,可如今,我卻感到有些……有些無力……」
這還是她月緋央嗎?從前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月緋央,是什麼時候開始怕了?對一個女子威脅最大的東西,莫過於一個情字,因為有了牽挂,會磨去人的許多鋒芒,她又中了誰的情gu?
姬鳳翼看著她不斷地往喉嚨里灌酒,眼眸越來越複雜,終於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你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是跟皇後主婚有關嗎?你,終究不願意?」
注視著她的眼睛,等著一個回答。
月緋央手指抵著眉心,搖頭,語氣逐漸涼了下來,「你不必多管。」
實際上,更多的是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面前的這個人,她欠了他太多,最後還因為一個謊言在他心頭上捅了一刀。
姬鳳翼眯起眸子,冷笑,「為什麼不能多管,你從來沒有把我的諾言放在心上,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忘記。」
月緋央臉上已經有了醉意,她還是搖頭,輕笑,「有時候我在想,為什麼你是……」
為什麼他是皇室的皇子,他的身份,註定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月緋央心口彷彿被什麼堵住,終究沒有說出來。
「是什麼?告訴我!」
姬鳳翼握住她的手,抓得很緊,月緋央的手上起了紅印子,她想要掙扎,可卻無濟於事。
「放開。」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放。」姬鳳翼眸子變得咄咄逼人。
「為什麼你是一個紈絝,為什麼你這麼不正經,好了吧,這就是我的答案。」
月緋央只想搪塞過去,她不想告訴他那個答案,他知道了,只怕要為了她放棄爭奪皇位,那麼她就是他人生中的罪人。
「紈絝,不正經?」姬鳳翼嘲諷地道,無奈地鬆開了她的手,他當然看得出來,她是不願意告訴他,她的心中,原來一直對他有疙瘩,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月緋央抖了抖差一點被他握得骨折的手,又端起了酒杯,淺淺地啜飲著,不再言語。
那麼你告訴我,你愛拓跋珏嗎?
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明他從她口中聽到她對拓跋珏的感情,可還是不肯死心。
月緋央看著他,她不知道要不要讓姬鳳翼知道她對拓跋珏的心意,他一直不肯放棄,一直在等,他就是一個傻子。
「如果我說,不愛,你會相信嗎?」
月緋央心念一動,還是親口說了出來。
姬鳳翼放下酒杯,起身,負手看著園子,沉默了良久,才開口,「是。」
就算是假的,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他就會相信。
「我想讓你死心,可是你一直不死心,我不妨告訴你,免得你總是問,煩都要煩死人了。」
月緋央嘆了一聲。
姬鳳翼回身,靜靜地看著她,「如果你一輩子不告訴我,我也不會死心。」
「你還有沒有志氣啊?」月緋央挑眉,現在她才發現,姬鳳翼喜歡黏著她,不過他放在現代也只是一個在校大學生,充其量只是一個大男孩罷了,遇到感情也會沉不住氣,也會幼稚,只不過出生在古代封建宮廷背負了太多,才造成了他一面詭譎清涼的性格。
她心智二十七歲,而他還要比她小好幾歲……
這樣想著,她感到心中有一塊變得柔軟。
「對你就是沒志氣,對你何時有過志氣。」
姬鳳翼嘴角也不由得蕩漾起一抹笑意,明明他是過來吵架的,可是卻感到這其中有說不出的曖昧意味。
「我現在沒有心思和你開玩笑,也不想和你貧嘴。」
月緋央正苦惱著,他又來惹事,她心情更煩。
「你在想如何擺脫這一門親事。」
姬鳳翼重新在她身邊坐下來,摺扇敲著掌心,「就算你不想拒絕,我也會想方設法,叫你嫁不了拓跋珏。」
月緋央微愣,轉而笑了,她甚至在想任他這樣胡鬧好了,可是他們之間橫亘的鴻溝,也不是說消除就消除的。
姬鳳凌進入端坤殿,面色陰沉,「母后這是什麼意思?把月緋央許配給拓跋珏,豈不是故意與兒臣過不去?」
皇后看著渾身怒氣瀰漫的兒子,彷彿早就預料到他會來質問,「母后做的什麼事不是為了你著想,又怎麼會與你作對?月緋央不是你的良配,母后將她許配給她喜歡的拓跋世子,有何不可?凌兒,為了月緋央,你專門來與母後置氣,可知母后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