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吻戀掌中血
「既然如此,你就到我的院子裡頭去吧,芷清,使人把西邊雜屋打掃出來,平時誰也不能靠近那兒。」
這是傳染病,隔離一定要做好,不然會殃及府內人的安全。
月芊音見月緋央終於上鉤,眼中閃爍著得逞的快意,「大姐真是醫者仁心,不過這婦人身上的膿瘡我看有些危險,怕府內人心惶惶,大姐還是早點把她治好,送出府外才好呢。」
「我自有安排。」月緋央知道月芊音肯定不安好心,不過這乞丐倒看不出有什麼歪心思,最多是經過月芊音的慫恿,向她求救治病的。
乞丐被安頓下來,月緋央又使人給她送了幾身趙嬤嬤穿過的衣裳,最忠心的一個老嬤嬤就這樣死於非命,她知道是柳氏給她的下馬威,也是對她院中人的告誡,可也架不住那些下人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仇她一直記掛在心底,將來必連同一樁樁的惡事一起報了。
她配好了葯,讓芷清去藥鋪子抓了來,然後連同驅毒的乾花一道泡在葯澡里,每日泡上半個時辰清毒,再上藥粉,膿瘡就好得快了。
等忙完這一切,月緋央疲倦地伸了一個懶腰,聞到越來越濃郁的香味頓時精神了起來。
院中支了一個火盆和架子,架子上串了三隻烤雞,上面撒了麻辣五香等佐料,刷上去的油滋滋作響,烤雞泛起了一層脆皮,在朦朧的月色中黃燦燦的,誘人極了。
「小姐,烤雞好了。」
凡崢和斂秋兩個小屁孩蹲在火盆邊,手中拿著刷子,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火光映照著他們的小臉,分外可愛。
月緋央皺了一下眉頭,都怪她在翼王府吃得太多,現在都子時了,肚子還沒有消下去的跡象。
凡崢掰下一個雞腿,裝在盤子里遞給她,目光帶著期待,月緋央咬了一口,味道是好,可是她無福消受太多啊,「好了,剩下的你們都分了吧。」
下人們喜不自勝,你掰一塊,我掰一塊地吃了起來,月緋央察覺到凡崢還在巴巴地看著他,眼中竟然有受傷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怎麼了?」
「小姐,你為什麼才吃這麼一點,是因為我烤的不好吃嗎?」凡崢擠擠眼睛,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淚水。
月緋央被他逗樂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在翼王府吃了多少,啃吃下整個雞腿都是因為你烤得太香了,拒絕不了這個誘惑啊。」
凡崢眼睛一亮,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那明天小姐不要吃飯,我為小姐再烤三隻雞好不好?」
月緋央後腦勺滴下一顆大汗,今晚上她之所以說烤三隻,是為了慶祝月任馗「投資」的假山竣工,犒勞一下院中的人,這小子居然以為她可以吃下三隻雞?
喂,她才不是大飯桶啊啊,月緋央表示很受傷。
月任馗進入院子,正好看到主子下人都在吃烤雞,還吃得忘乎所以,連他進去都沒有發現。
月任馗咳嗽了兩聲,院中的人見到丞相來,一下子噤若寒蟬,埋下頭默默地啃。
「父親有什麼事嗎?」月緋央正好把雞腿啃完,把骨頭扔給她剛買的巴兒狗,由於這種狗眼鼻是皺著的,她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花捲。
看著月任馗,眼神一派冷漠,面上卻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和敬意,月任馗心頭髮堵,可又挑剔不出什麼來,不悅地環顧了一下她的院子。
「主子奴僕尊卑不分,成何體統,這就是你教的下人?」
月緋央勾起嘴角,「為了建造父親賞賜女兒的假山,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忙到深夜,女兒不過是體諒他們的辛苦罷了,烤雞而已,女兒還嫌不能夠慰勞呢。」
提到假山,月任馗就想到祭祀一時,臉色泛青,哼了一聲,「我聽說你這院中收進了一名乞丐,而且生了傳染病,人呢?」
月緋央早就預料到有些人想著借著這件事興風作浪,月任馗必會找上來,道,「在西院原先的雜屋裡頭,女兒把她安頓在那兒,就是為了隔絕傳染,父親放心,女兒保證不會危及府內人的安全。」
「這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要知道有些病就連空氣中的唾沫也能傳播,若是連累其他人也生了傳染病,可就說什麼都晚了,央姐兒啊,不是母親懷疑你,母親也是為了府內安全著想。」柳氏和月芊音也跟了進來,柳氏拿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大姐,我之所以希望你為乞丐治病,不過是不忍心她受苦,又以為你可以輕而易舉地治好她然後打發出去,誰知道你竟然把人留在了府內,這可是傳染病呀,你怎麼可以置府內人的性命於不顧呢?」
月芊音抓住了心口的衣襟,滿目驚訝害怕。
月緋央面帶微笑,泛著冷意,「這是傳染病無疑,不過不像母親所說的,可以通過飛沫傳播,而是通過肢體接觸傳播,只要不觸碰到那位女乞丐,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怎麼,難道有人為了證明傳播而特意去接觸女乞丐身上的膿瘡嗎?如果真的有人因此感染,我倒是要查查,是不是有些人在為非作歹了。」
她一席話點出了柳氏和月芊音的想法,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陷害她,門兒都沒有,她既然敢把人收進來,就有把握杜絕這一切的發生。
二人對視,眼中閃爍過冰冷的恨意。
好個月緋央,竟然狡猾至此,讓她們找不到插針的縫兒。
月任馗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此便好,你也要留心一下院中的下人,千萬不要接觸到病人。」
月緋央平靜道,「女兒已經在西院外派了護衛,若是有未經准予的人執意進去,不管上下,斬殺無赦,女兒也是為了府內安全著想,又不想辜負了百姓對臣女治病的期望,更不想損了公府的名聲,以免有人說病人來到門口公府還見死不救,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父親見諒。」
一席話讓柳氏和月芊音紛紛變了臉色,她們本來又打算強行扔一個下人進去接觸感染,沒想到月緋央竟然想出這樣毒辣的招數,斷絕了她們所有的希望。
月任馗沉吟了一下,捋須點頭,「這個法子不錯,你這院中的護衛太少了,待會兒再給你派幾個來。」
因為月緋央,他在朝廷上得到的好處越來越多,只要她沒有什麼錯,又有利於他,他大可任由她來。
月芊音一雙眼像淬了毒,死死地盯著月緋央,柳氏更是因為月緋央咬了無數次牙齒,再這樣下去,她擔心牙齒都會被碾碎。
看著柳氏母女像喪家犬狼狽地含恨離開,月緋央心情不錯,感到胃口大開,又掰下來一條雞腿。
凡崢伸過去的手只好縮回來,苦著一張俊生生的小臉,小姐,那是我的……
工程開始實施,位置掐在上游一個比較平緩的河段,月緋央乘著馬車,經過三個時辰,才到了上游,不得不說古代馬車慢極了,要是在現在,驅車一個小時就可以趕到。
月緋央被顛簸得頭暈,喝了兩杯冰鎮檸檬水才好轉一些,她下了馬車,濤濤河水近在眼前,翻卷著浪花朝下流去,被兩座大山夾峙著,兩岸拉開一個緩和的壩子,便於安置人力和物力。
姬鳳翼的果然有能耐,才幾天的時間就備足了材料,又派了上千人來建造,看到螞蟻一樣黑壓壓的人在眼前忙碌,月緋央心中感到一陣踏實。
花捲也跟了一起來,撒著野在淺水裡抓蝦子,凡崢和斂秋脫去鞋子,捲起褲腿,也一起捉了起來。
「哎呀,別跑呀。」斂秋往水裡一按,水花濺到她的臉上,她笑嘻嘻地直起身體,手中抓著一條泥鰍。
花捲沖著她叫,尾巴在半空一甩一甩,斂秋把泥鰍往半空一拋,花捲一躍而起,穩穩地接在嘴裡。
月緋央看著這一幕,臉上也露出會心的微笑,如果生活一直這樣簡單,該有多好,何必偏要你死我活?
凡崢是男孩子,眼疾手快,不斷捉到魚蝦,很快花捲就飽了,趴在地上吐著舌頭,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姐,今天我們弄燒烤好不好,我還專門為你準備了兩隻雞呢,燒烤架和炭火也帶來了。」
凡崢還在繼續摸河河鮮,很快就有了小半桶,魚蝦河蚌螃蟹應有盡有。
月緋央本來開始感到無聊,聽到他這樣說,一下子有了興緻,挑眉,「有這等好事,怎麼不告訴我啊。」
「為了給小姐一個驚喜呀。」凡崢吐吐舌頭。
然後是支架子,生火,月緋央也挽起褲腿到河裡,因為曾經在快要毒發身亡的時候被扔到河裡咽了最後一口氣,所以剛才這副身體對水有本能的排斥,現在她心情正好,又看開了許多,也並不那麼在意。
她的魂靈已經是二十七歲,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童真了,正好借著這副身子好好地感受一番。
一條透明的蝦子從腳邊溜過,月緋央目光一亮,撲了下去,蝦子鑽進了石頭縫裡,她的手也不偏不倚地按在一片尖銳的石頭上,鮮血在水裡蔓延開來。
姬鳳翼也正好來視察工程情況,看到月緋央一臉愉悅地在水裡抓魚,那樣的笑容完全發自內心,沒有一絲塵垢和陰鬱,宛若最潔凈的梨花,顛倒眾生,不由得駐足。
長身而立,衣袂被風掀動,遙望著靈動俏生的人兒,眸子浮起一絲說不出的色彩。
可是,看到她的手竟然受傷了,他目光一緊,施展輕功掠身而去。
月緋央不想讓人知道她挂彩,正要把手藏起來,感到腰間一緊,一個人將她攬入懷中,帶出水面,同時,她負傷的那隻手被握住。
熟悉的檀香,如蘭的氣息,她抬頭,對上姬鳳翼帶著心疼的眸子,微怔了一下,凝眉。
他怎麼會在這兒?
姬鳳翼輕穩地落在岸上,可是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握著她的手不放。
忽然低頭下來,一點點吻掉她沁出的鮮血,溫熱的舌頭在掌心如靈蛇游移,酥癢傳來,月緋央身子不由得一僵。
可是,等她回應過來,不由得惱怒地伸手,朝那張臉打去。
她反感他,總是這樣肆無忌憚地侵犯她。
才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就被他吃了好幾次豆腐。
雖然他是古典美男,可是,她也要面子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