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身上的痕迹……
月緋央悠悠轉轉地醒過來,發現是躺在自個兒的房間里,僕人里裡外外地忙碌,一切如常,就在這兩日老夫人派來了一些下人,大丫頭芷清,粗使丫頭荷香,幾個粗使媽子——趙嬤嬤,李嬤嬤以及寧嬤嬤,服侍她和打理院子。
想到馬車上發生的那件事,她一下子心跳加速,猛地坐了起來。
腦海中電光石火,十分雜亂。
她身上的媚毒消失了,那麼……低頭檢查,除了心口有吻痕,其他地方並沒有任何不適,可她的心還是七上八下,手掌被指甲摳傷的痕迹證明之前發生的並不是一場夢。
「小姐,您醒了,是三殿下的貼身侍衛把您送來的,說您去廟會途中不巧暈倒了。」
芷清端著一盆水進來,為月緋央擦臉。
月緋央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既然僕人沒什麼反常,就說明至少那件事沒有人知道。
「母親和二妹如何了?」月緋央揉揉眉心,一些雜亂的念頭怎麼也驅不散。
話音才落,月任夔就闖進屋子來,臉上烏雲密布。
「哼,一覺睡到現在,虧你還知道問你的母親和二妹,既然你喜歡賣弄本領,還不去為她們驅散媚毒。」
月緋央眼底掠過一絲冷意,她既然是橫著送進來的,月任夔卻沒有一句關心,反而心思都在那一對丟臉的母女身上。
她之所以答應姬鳳翼,是因為這一類效果強烈的媚毒來自西域,上個月才傳入中土,古人還沒有來得及研究,府內府外十有八九請不到可驅毒的大夫,這時間一拖,還不知道母女倆變成什麼樣子。
另外,她知道寺廟常種的一種植株和著觀音土搗碎,可以驅毒,可沒想到姬鳳翼竟然「色誘」她,讓她提前發作,狼狽至此。
月緋央看著月任夔,目光清亮,不亢不卑,「女兒大概也被人下了媚毒,可為了平陽公府名聲著想,女兒無論如何也不會當眾丟臉,既然女兒緩過來了,當然會為母親二妹驅毒。」
她伸出手掌,月任夔看到傷痕纍纍的掌心,目光終於有些鬆動,「辛苦你了。」
「這是女兒應該做的,女兒這就去配藥材,父親稍等。」
月緋央進入藥房,搗鼓了半個時辰,月任夔不耐,可也知道不能催促,只能幹巴巴地等著。
月緋央拿著配好的藥材出來,嘴角帶著一絲冰冷,實際上只需要三分鐘就可以配好,既然月任夔眼裡沒有她這個女兒,她為什麼要順應他的心意?
柳氏和月芊音被綁在床上,由於時間拖得太久,二人臉部和身上皮膚都起了大大小小的水皰,叫人分辨不出。
此刻媚毒最強勁的時候已經過去,可餘毒還在,二人還在雙目迷離地呻吟著,聲音早就變得破碎沙啞,彷彿嗓子被撕裂了。
可她們畢竟清醒了不少,轉臉盯著月緋央,眼中都要噴出火焰。
本該月緋央丟的臉,本該月緋央受的苦,卻都落到她們身上,她們一下子成為京城的笑柄,恨不得把月緋央撕碎。
「把這些藥材拿去熬了,放溫了服下,毒就驅了。」
月緋央讓芷清把藥材交給柳氏房中的嬤嬤,對上母女的目光,淡淡一笑。
「記住,用文火慢熬兩個時辰。」
這意味著柳氏母女還要再承受兩個時辰的折磨,兩人情緒激動,拚命掙扎了起來,下人見狀,立刻上去把繩子綁得更緊了些。
月任夔臉色越來越陰沉,狠狠拂袖,「是誰下毒,一定要給我查出來,我絕不會輕易繞過他,平陽公府屹立百年不倒,絕不是有些人可以興風作浪的。」
他已經往更深處想了,揣測對方是為了讓他失去前程才這樣搗亂,其實月任夔最關心的,莫過於他的官途,這樣的心思月緋央一眼就看了出來。
她不動聲色,走到床邊,「咦,這是什麼?
拿起柳氏的手,將她指甲里的東西抖落到一張薄薄的紙片上,檢查一番,眉頭逐漸凝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勁嗎?」月任夔開口。
月緋央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柳氏,「女兒也不好說,不如請王大夫來看看,才可以確定。」
自從張誠被亂棍打死,王佑就成了府內大夫。
月任馗猜想事情定然不簡單,看月緋央生怕冒犯的樣子,難道和柳氏有什麼關係?
柳氏想要說話,可只能發出模糊的破音,經過這一次摧殘,不養個十天半月是開不了口的,她滿臉急切,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真相被揭露。
王大夫很快趕來,低頭微嗅了一下,臉色一變,忙喝下一口涼茶,「丞相,這正是媚毒,不知道是從何處找來的?」
月緋央滿面訝然,「是在母親的指甲縫裡,難道是母親……」
她有意不說下去,然而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柳氏自己害了自己啊。
月任馗又震驚又惱怒,大罵,「荒唐,實在是荒唐,好你個賤婦人,竟然做出這種無恥的事情出來。」
月任馗臉都氣綠了,揪起柳氏,連打了幾巴掌,見柳氏吐了血,才堪堪地住手。
「丞相息怒,夫人一直謹言慎行,賢良淑德,丞相一直是看在眼裡的,怕不是有人栽贓。」
柳氏身邊的陳嬤嬤默不作聲瞪了月緋央一眼,道。
月任馗正在氣頭上,況且他也是親眼看著月緋央抖落柳氏指甲里的東西,又怎麼會聽得進陳嬤嬤的話,反而懷疑柳氏以前都是裝的。
「餵了解藥,都扔到柴房去。」
月任馗眉心突突地跳著,臉上都是厭惡,邁步離開,他只想快點平靜下來。
月緋央嘴角勾起,月任夔不過是一時惱羞成怒,柳氏的母家擎世公府,與平陽公府牽連甚大,他必不會輕易地失去這一個同盟。
走出院子,正好看到姬鳳凌迎面走來。
月緋央退讓一旁,態度恭敬地行禮,「臣女拜見三殿下,母親和二妹很快就會相安無事,多謝二殿下記掛。」
姬鳳凌死死地盯著她,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陰冷的質問傳入耳際。
「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嗯?」
月緋央沒有想到,姬鳳凌膽子會大到這樣的地步。
即便她是臣下之女,可也不是隨便能夠侮辱的,他以為她還會像以前那樣纏著他,任他想怎麼踐踏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