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味手記(二)(3)
而我前邊提到的那樣一種嘈雜喧鬧的\"人造花園\",雖然可稱是兒童的樂園(可建造迪尼斯樂園似的兒童天堂替代),但畢竟流於膚淺和幼稚。一個成年人,置身其中,彷彿身置幼兒園擠坐在小桌椅中那樣迷離而倒錯。
回家的一路上,我注意到一些孤零零的樹木,被人工架起的供人們娛樂的帳篷拉扯著,痛苦的扭彎了身軀;不多的一點零落的草坪,被人們漠視地肆意踐踏穿行,或者被人們隨意地鋪上報紙塑料布,然後坐在上邊大塊朵頤……我們對草木們知道些什麼呢?我們可曾聽到樹的叫喊、草的哀號?我們可曾意識到我們正在對它們行兇?它們那因被扭曲擠壓而出的疼痛無助的哀號,與忙碌的我們到底有何相干?
倘若我們還沒有完全地被冷漠愚昧遮蔽的話,我們一定可以聽到,那慘痛之聲與我們息息相關。
我們的人間花園,只消少一點氣喘吁吁、急功近利,只消能夠傾聽到那些樸素的嫩綠與濃郁們出的憂戚的緘默之聲。
記得有一次,我在一本書中看到一個片斷:一個男人從一條正在挨打的狗身旁走過,他站住,說,請住手,別打了,我從它的哀叫中聽到的是一顆朋友的心……
就為這一句話,我便斷章取義地無端地喜歡上了這個人。
8、真實的可愛
聽說日本的一個電視台有一個熱門節目,就是專門收集新聞節目中主持人的失誤,譬如念錯台詞或者把話筒掉地上之類,以此結集而成了一檔節目,結果出人意料地受觀眾歡迎。
另外,還有一個例子,也是日本的一個主持人,有一天他很疲倦,剛進演播室就對著觀眾說道,\"星期一的早晨真讓人難受啊。\"日本這個國家由於文化淵源的緣故,在意識形態的某些方面和我們國人有相似之處。所以我們可以猜測得到,後台的編輯策劃們立刻衝進來,慌忙告誡他,不能這樣說,應該說多麼美好的星期一早晨啊,讓我們奮努力,加油加油,過好這一周吧!這個主持人問,你們真覺得星期一早晨愉快嗎?大家望著滿滿的一周工作日程表,說,當然不,可是我們對觀眾只能那樣說。最後,主持人堅持說真話,沒想到看到這檔節目的觀眾無比開心,充滿了幹勁。
我個人也有類似的經驗。十幾年來,我寫字基本上是用電腦的智能拼音,偶爾用筆寫字,寫出來總覺得不像。有一次,我忽然問身邊的一位朋友,晨曦的\"曦\"字我寫出來怎麼看著不太像啊?他笑得什麼似的,說,大作家,我更\"崇拜\"你了啊!
另外一次,我和一位女友從賽特購物中心出來,我們分別找到自己的車后,便站在路邊商量著再去王府井看看。我想了想,忽然問,王府井怎麼走啊?女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使勁摟住我的肩,說,我好\"崇拜\"你啊!沒人相信你是北京長大的,你跟著我走吧。
有時,真實,可以讓缺陷也變得可愛。
9、夏日裡一陣細密的風來自朋友的心
有時,我會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似乎不是為了舒展肢體,更像是為了抓住什麼倏忽而來、稍縱而去的閃念。
記得多年之前,我曾經投合於那種與自己類似的善感多憂、傷舊惜古之人,偏愛那種性格上的缺陷與傷痕。隨著歲月的流逝,在我走過了青春、越來越深地步向中年的時候,我的偏愛似乎轉向了另外一種自然而從容的生命形態。我自身性格中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多愁善感、鬱鬱寡歡\",不是消逝殞滅了,而是被一種更加成熟有力的人生姿態熔化一體了。
晚上,我就這樣在家裡走來走去,想想這個,想想那個。悶了一整天,我的思維彷彿被屋裡的鬱熱感染了,急需打開一個通口。
於是,我拿起電話,準備跟好友小幽煲個電話粥。
電話響了半天,那邊終於接了,小幽心不在焉地\"喂\"了一聲。
只這一聲,我便聽出電話那邊似乎有點不對勁,彷彿正忙亂著什麼。
我遲疑了片刻,只聽得那邊的背景聲音紛亂嘈雜,而且,小幽接連出\"唉喲……唉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