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出好戲
「沒用的東西,一點事都干不好,哀家要你何用?」
嘉和太后怒著臉,氣憤得想殺人。
那太監跪在地上,害怕得戰戰兢兢地道:「太后恕罪,不是奴才沒幹好事,是……是皇上阻攔……」
後面的話,他聲音弱弱的,不太敢說出來。
不說出來,太后要發怒;說出來便得罪皇上,真是怎麼做都會得罪人。
「皇上?」嘉和太后眯著眼,一張臉綳得死緊。
說曹操,曹操便道,門外,楚一航已經走進來了。
嘉和太後身邊的嬤嬤見狀,懂行地指使其他下人離去。
「母后。」楚一航恭敬地行禮。
嘉和太后的臉色仍然難看得厲害。
她氣不打一處來地問道:「皇帝,當真是你阻攔的嗎?」
楚一航道:「母后,十七王叔什麼都知道,母后讓人在他的酒里動手腳,母后認為他會上當嗎?」
的確,楚玄夜從小被人暗害,現在對人對事都長了幾個心眼,沒那麼容易上當了。
嘉和太后不信,怒道:「你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宴會上如此嘈雜,他怎麼會知道哪瓶酒里被人動了手腳?」
楚一航不深究這個問題,轉而道:「母后,十七王叔剛剛收復被南單佔領的十座城池,正得民心,他若是這時候被害,母后當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嘉和太后氣惱道:「母後為何要向天下人交代?這是我們楚家的天下,誰來做這天下之主,還輪不到那些庶民來指手畫腳。」
楚一航嘆息,「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皇帝,哀家這也是為了你好啊!陵陽王大勝而歸,天下民心都向著他,誰還會承認你是皇帝?」
「不管怎麼樣,十七王叔是大楚的功臣,母后都不應該那麼對他。」
嘉和太后簡直要氣瘋,「皇帝,今夜大好機會,咱們如果不除掉他,他日他轉過頭來逼宮,你這皇位還坐得穩嗎?」
說到底,她就是不想讓任何對楚一航的皇位有威脅的人存活於世。
楚一航道:「母后,孩兒這皇帝做得甚累。其實,不管論輩分,還是論資歷,這皇位都不應該由孩兒來坐。」
「你……你說什麼?」嘉和太後站起身,臉都氣綠了,「你如今就是大楚的皇帝,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
「孩兒說的是事實。」楚一航鼓起勇氣來反駁。
他看似做了一年的皇帝,其實是做了一年的傀儡皇帝而已。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職,他在位這一年,他說的話誰會聽?他想要做的事誰會履行?
母后垂簾聽政,所有的大權都掌握在母后的手裡,與其說皇帝是他,還不如說是母后。
若母后能力非凡也就罷了,偏偏母后膽小怕事。
南單人攻打進來,大楚還沒怎麼抵抗,便劃分了十座城池給人家。
這是何等令人心痛,又令人憤怒的事啊!
大楚百姓無不怨天載道,而被分割給南單的那十座城池下的百姓,在南單人的手中,這一年來都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甚至於許多百姓因此送命。
內線每每傳來消息,他便吃不下睡不著,反觀掌管朝政的母妃,她似乎一點都不關心百姓的死活。
為此,他才會覺得越來越心累。
嘉和太後走過來,抓住他的雙肩,「皇帝,你今夜是不是喝醉了?」
楚一航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些不確定的因素,苦澀地一笑,「孩兒貪杯,興許真的有點醉了。」
身為皇帝,向別人透露出心聲,真是大大的不妥。
嘉和太后鄭重地聲明道:「皇帝,你別胡思亂想,不管任何時候,你都是大楚的皇帝。」
「那母后答應孩兒別在背地裡動手腳。」楚一航實在是不想做一個被天下人鄙夷和辱罵的皇帝。
嘉和太后甩開手,「皇帝,你太心軟了。有些事宜快不宜遲,你得明白,這楚家的天下,有陵陽王,就絕對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是嗎?」楚一航心中一陣一陣地發酸。
他也曾被洗腦,認為陵陽王就是父皇和母后所說的那樣,可他被十八王叔騙去西北桐城與十七王叔生活過一段時間后,那些說詞就自然而然地被推翻了。
十七王叔為人光明磊落,從來就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
那時,父王與南單人勾結,一次次派出殺手去暗殺陵陽王,他在西北桐城,原本陵陽王是可以用他來做人質,逼迫父王就犯的。
然而,陵陽王並沒有那樣做,陵陽王甚至不摻和父輩之間的恩怨,讓他這個侄子放心大膽地在那裡住。
南單大軍攻打進來,陵陽王第一時間安排他和十八王叔回京。
這如何能是母后口中說的為了爭權奪勢十惡不赦之人?
思想觀念不同,與母后無法再溝通,楚一航找了一個借口回到自己的寢宮,無聊地坐在榻上發獃。
藍夢茵忽然在他的旁邊出來,眼中含笑,臉上笑意盈盈的。
楚一航一驚,唏噓道:「你是何時來的?」
藍夢茵來早了,宮裡宴請楚玄夜,給楚玄夜接風洗塵,她擔心有人對楚玄夜動手,便找了一個大臣,悄悄附在人家的背上進宮來了。
楚一航阻攔太監換酒的事她看到了,因此對楚一航的印象還不錯。
她藉機附在楚一航的背後,適才還跟著去了嘉和太后的長壽宮,看了一出好戲。
還好,楚一航不忘初心,未對楚玄夜動殺心。
若是楚一航為了皇位,像嘉和太后一樣行事,那她可能會為了楚玄夜的安全而對楚一航動手。
藍夢茵直言不諱地告知:「來了好一會兒了,看了一出好戲。」
楚一航雙眸一轉,「適才朕在長壽宮與母后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藍夢茵含笑點頭,「還好,你沒有做一些不該做的事。」
楚一航回想著當時的環境,怔然道:「你在哪裡?何以沒有人發現你?」
長壽宮在後宮,一般人進不去;即便進去了,想要悄無聲息地偷聽牆角,也是不可能的事,卻不知藍夢茵是如何藏身的。
顯然,他適才發獃,藍夢茵從他旁邊出來,他也沒有發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