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等待真相
郭梓熙左看右看,也沒在南飛凡那雙乾淨清澈的眼睛里看出邪念來,心裡有了數。
她抬手看了看時間,確定自己還能跟他閑扯幾句,也不慌著走。
「行吧,你說。」
南飛凡反倒是一愣,沒想到郭梓熙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沒有心理準備,堆在嘴邊的話,反而是說不出來了。
「南飛凡,你故意耍人的是不是?不讓你講的時候急急吼吼,讓你說的時候你又不說了。」
眼看著郭梓熙要發火,南飛凡趕緊說:「我是想問,咱們飛流村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到處是瓷器,又有窯又有博物館,剛剛付小妹還說,咱村每年都開窯,還會燒制出精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覺的這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郭梓熙的那個表情,三分詫異三分好笑,還有四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你真的是為了一張照片,找來了飛流村?」這個問題,郭梓熙問了很多次,但她再次確認的時候,仍是覺的這事不可思議。
南飛凡用力的點頭,目光里透著堅毅。
「你不知道飛流村是什麼地方?一點不知?」郭梓熙的語氣是不信的,但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卻是在第一時間就相信了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南飛凡一字一句,講的堅定有力。
「好吧。」郭梓熙信了。
認可了這樣子的大前提之後,郭梓熙忽地想笑,她想到了從初見時而來的種種,更想到了南飛凡對於瓷器的痴迷,她對他了解的不算多,可南飛凡的每一件事都與瓷息息相關。
這個男人,單純到不可思議,他活的很自我,也堅持著這份簡單直接。
在飛流村呆的時間久了,郭梓熙心裡頭非常喜歡南飛凡身上保留的這些東西,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日常生活中,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她才願意與他接觸那麼多。
「我現在有點事要出去,你等我回來,我仔細跟你說一下。」她許下承諾。
南飛凡心裡一喜,下意識就鬆開了手。
當他目送著郭梓熙的背影消失在招待所門前的夜色里,心裡便湧出了無限的期待來。
接下來,他也索性不回房間去,拎個塑料椅子過來擺在正門口,端端正正的往那兒一坐。
他面上不急不躁,思緒卻早已飛遠,穿過了萬水千山,去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有他的夢想堆砌而成的高山,他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承擔更多的辛苦,也是甘之如飴的夢想所在,南飛凡總在想,人的一生總是有些東西是自己奮不顧身也要去追逐的,他很是慶幸在自己年輕的時候便確定了這件事,不用耗費漫長的時間去兜兜轉轉尋找,只是傻乎乎的靠著直覺,就已到達了最理想的所在。
南飛凡長久的保持著一個姿勢,電話就在自己的口袋裡,但他完全沒想著拿出來看看。
時間彷彿一下子便飛逝而過,郭梓熙拎著一個袋子走了回來,她見到南飛凡還在門口等著,免不得有些驚訝。而南飛凡則是殷勤的走過去,順手幫忙接她手上拎著的袋子。
「沒關係,我自己來吧。」郭梓熙不想鬆手。
南飛凡卻是加大力道,非要幫忙不可:「看著女孩子拎著重物卻不管,那還是男人嗎?」
袋子發出清脆的聲音,南飛凡無比敏感的意識到袋子里不是吃的,而是——瓷器。
他瞬時來了精神,手上的動作愈發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
招待所最裡邊,有兩間大一點的房間,一間是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會議室,擺著長桌和塑料椅,雖簡陋,但該有的功能是具備的;另一間原本也是會議室,不過現在是郭梓熙的畫室,平時上了鎖,不讓人隨便進出,因此雖然南飛凡知道有這麼一間房,他還是第一次進來看,燈開的瞬間,驚為天人。
整個房間只有十幾平米,原本的會議桌被貼牆擺放,讓出一大片空間來擺放畫板。而那個桌子上,此刻陳列了十幾隻風格各異的瓷器作品,必定是經過了刻意的挑選,每一件的風格都是獨一無二,顏色、形狀,燒制的工藝等等,涵蓋了國內主流文化界所公認的經典款式。在郭梓熙的示意下,南飛凡小心地把手上拎著的那件放在了桌上,他一路上就在各種期待裡邊裝的是什麼,等到親自打開時,才發現是一隻帶著蓋子的顏色釉瓷,用「萬紫千紅」來形容這件景德鎮四大傳統名瓷之一的顏色釉,那是相當的恰當,紅似火焰,綠若春水,青天蔚藍,黑如墨碳,這是瓷器當中最富神秘色彩的藝術品。
南飛凡是瓷器的狂熱愛好者,並且他感興趣的點一直是製作的工藝、手法等等,因此他非常清楚顏色釉瓷相關的知識,像是眼前的這一件,是在釉中加上了不同的金屬氧化物為著色劑,利用溫度變化的原理,使其呈現出不同的色澤。厲害的瓷器製作大師,對於各種著色劑的使用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五彩繽紛的顏色更為瓷器增添豐富的樂趣。
正在南飛凡感嘆著郭梓熙帶回來的顏色釉瓷是多麼的美麗精湛,他的目光很是不經意的落在了桌上擺著的一件棗紅色大瓶之上,或許一開始還是漫不經心的,但幾秒鐘后,他的瞳孔地震,連聲音都跟著哆嗦了起來。
「啊!這是一件祭紅瓷?」
「恩啊,那是一件祭紅釉。」郭梓熙肯定的同時,從南飛凡手中接過了顏色釉瓷,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早已準備好的空位。
「你怎麼可以把這麼多件瓷放在一張桌子上,還有,這是張木桌啊,桌腿那麼細,能不能承受的起重量,還是分散開來吧,萬一……我是說萬一,碰壞、摔壞了一件,這得是多大的損失啊。」明明還沒發生的事,南飛凡已控制不住的幻想,心裡愈發覺得擔憂起來。
「你啊,少操沒用的心,一直是這麼放著的,不會弄壞的。」郭梓熙滿不在乎。
南飛凡早已進入了魔怔的狀態,壓根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趴在地上,認真檢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