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幽靈般的眼睛
天空是1種刺眼的湛藍色。
男孩有些緊張,怯生生的仰著頭,望著擋住那片湛藍的這人。
這人有著1頭淡黃色的頭髮,夏日陽光似乎從他凹陷的眼眶中穿透了過來,1雙藍色的眼睛淡得出奇。
眼裡沒有愛憎,冷漠的面容帶有些斑點,在烈日下顯得空洞而乏味。
他在緩慢向左側身,右肩抬起的同時,從腰間槍套里掏出了1支黝黑錚亮的手槍。
「不需要解釋1下嗎?」
聲音如同槍身1般生硬。他盯著地面上的痕迹,同時還向遠處瞥了1眼。
這裡是烏克蘭南部米烏斯河的1片緩坡地帶。遠處有著大片還未成熟的麥田,村莊的邊上有1座小教堂,教堂背後便是薄霧騰騰的起伏原野,由近及遠的高地上,遍野散落著1些無名的野花,或白或紅……
在這個簡易的木屋前,男孩突然感覺到肩上的手掌顫動了1下,然後他的父親開了口,「每天都有1些難民經過這裡。」
男孩的父親說完,仍在直視著那雙如同幽靈般淡藍色的眼睛。
「你真是個好人,不過你得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男孩父親卻同剛才1樣,又1次緩緩地搖了搖頭。
「砰——」
隨著猝不及防的這聲槍響,男孩肩上那隻大手滑了下去。
寬大的身軀從他的身旁仰面倒下,那雙留戀的眼神似乎還在朝他望來。
呆立在穀倉那邊的母親順著木欄邊跑來,1屁股就癱坐在了地上,發瘋般的叫著,「他們去哪與我們沒關係。」
男孩嚇壞了,他茫然望著仰面倒在地上的父親。
那些黑色鬈髮有些被粘在1起,兩眼還在直直地睜開著。被子彈沖裂的額頭上有個血肉模糊的窟窿,1些東西正從裡面汩汩湧出,然後順著枯亂的頭髮與臉頰流淌於地面草葉上形成1灘暗紅色。寬大的身體輕微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
男孩側著頭1動未動,兩片發白的嘴唇開始不受控制,正在急促地大口喘著氣。
他幾乎沒有了意識,但能微弱的感覺到1些身影在那邊來回晃動,村莊4處不斷響起爆裂聲,空氣里還有燒焦的氣味。
就在這時,發瘋般的女人出現在了剛才那把手槍3角準星的延長線上。
男孩突然有了1些意識,同時好像也醒悟了過來。
「別——」他用著近乎絕望的眼神,驚恐無力的喊了1聲。
男孩已經懂得了生離死別,他只是暫時被嚇傻了,馬上又將失去母親的恐懼很快讓他清醒過來。
哀求的聲音並未起到效果,無情的食指已經壓過手槍扳機的空隙距離……
「安得森,」裝甲車履帶邊有人朝這邊喊了聲,「把槍放下!」
那人頭上壓低著1頂皺巴巴的迷彩突擊帽,捲曲的帽檐下,右手正在夾著剛才叼在嘴上的乾癟煙捲,嘴角有1條明顯的疤痕,它對準耳後方向,當然沒有這麼長,但至少也有3指。
淡藍色的眼睛冷冷瞥了過去,臉色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赫爾曼,你怎麼了?這裡是戰場……」
「別廢話,把槍收起來。」
再次強硬的語氣讓安得森不由1愣,他詫異地望著。
數米遠處的赫爾曼目光如炬,面容沉穩之下,肩上掛著的那支mp40衝鋒槍槍口正在對準過來。
「在你沒有肯定是游擊隊之前,德意志部隊的榮譽還得保持下去。」
「榮譽?」安得森繃緊著臉,「這是忠於元首的黨衛軍部隊,它的榮譽是我們冒著炮火去彈坑裡撿起來的。」
「正因這樣,我們才要去捍衛它。」
「當然,赫爾曼6軍上尉,布勞希奇元帥那裡才是你應該去捍衛的地方。」
這位黨衛軍軍官臉帶不屑,他提到在莫斯科戰役中剛被解職的那位國防軍6軍總司令。
論對阿道夫的忠誠,黨衛軍都是頂著「卐」字旗而宣誓,信仰的只是那位落榜的奧地利美術生。他們只聽從納粹黨的指揮,對於阿道夫的納粹主義也是毫不猶豫的去堅決執行。他們1直認為德國國防軍還沒有解決為誰打仗的這個思想覺悟問題。
換作是1位堅定的德國國防軍6軍軍官,赫爾曼1定會憤慨於黨衛軍這種貶低與嘲笑國防軍的行為。
此時,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安得森,大腦又是1陣劇痛與眩暈感……
安得森見到赫爾曼緊盯著他1言未發,槍口仍在對準自己。心裡開始有些動搖,手指已經將扳機從擊發的空隙處松回了1些。
以他近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剛來不到半月的這位國防軍6軍上尉身份有些特殊,並且出手狠辣。如果不出現什麼特殊意外,自己的手槍子彈1旦出膛,那支槍管將會冒出火光。
正當他在怒視與猶豫之時,1種如蜂鳴般尖細的嗡嗡聲讓所有的人都抬起頭來。
帶隊巡邏的黨衛軍2級突擊隊大隊長漢斯在戰車上篤定的大聲喊著。
「不用驚慌,那是我們的朋友,不止5架,至少有十架以上!」
「在哪兒,在哪兒?我什麼也沒看見……」
「你這笨蛋,太陽方向。來了這麼久,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就在漢斯興奮的揮著手時,大家都在留神聽著湛藍色天空傳來的聲響,那些細微響聲很快就已變成低沉的嗡嗡聲。
過不1會,發動機的轟鳴聲就已混成大片低沉的隆隆聲,這種聲音可怕得刺耳,機翼的黑影不斷在從地面上掠過。
「這是飛去羅斯托夫的容克87,大概是去炸頓河渡口……」
「過1會可以讓城裡那幫布爾什維克飽餐1頓。」
就當幾人在議論時,站在裝甲車上的漢斯少校挺直身體,理了理軍服,然後沖著這邊急促地喊了1聲。
「安得森,還愣在那?把你的槍放回它該去的地方,前面的麵包和土豆還在等著我們。」
安得森並未猶豫,旋即就將手槍插回皮套內。
他冷冷地看了赫爾曼1眼,沒有任何錶情,很快便走去了前面的那輛半履帶裝甲車。
赫爾曼也迅速的跳上了後面的這輛裝甲車。
就在隆隆聲中,車身下兩個車輪以及後半段的履帶緩慢啟動,地面開始震顫,還夾雜著可怕的1種金屬響聲。
咔嗒咔嗒——
4輛裝甲輸送車6續開始往前滾動,朝著遠處高地緩緩駛去。
男孩蹲在地上,他抽泣著望向車上那位面色冷峻的軍官。
不遠路邊的1些人影1動不動,在那目視著黨衛軍的巡邏部隊離開了這裡。
此時,赫爾曼在車身的顛簸中回憶著從前的畫面。1幕幕模糊不清,就如剛剛醒來正在努力回想夢中的場景1樣。
遠處有1片向日葵花海。輕風吹過,1排排的向日葵花猶如金色海浪在起伏翻騰,周圍景象就如1幅色彩豐富的風景油畫。
他記得前天營地被游擊隊伏擊襲擾,同時還導致3名黨衛軍隊員死亡。所處的諾得蘭團4營2連來到這片可疑的地區進行搜索。
這時,機槍手揚克爾見到赫爾曼若有所思地盯向自己身旁。他瞥眼看了看,然後有些困惑地說:
「上尉,這是最新裝備的mg42通用機槍,我認為這種聲音比剛才天上那些「尖嘯死神」可怕多了,它同樣能把對面的俄國佬撕成碎片。」
赫爾曼這才仔細看了看,他知道這種機槍是在今年夏天才開始6續裝備德軍。
「應該是第1批裝備的部隊吧?」
揚克爾聽他問到這挺機槍,於是自豪的拍了拍槍身。
「我們是東線戰場首批裝備的部隊,很快它就會把羅斯托夫的防線撕裂。」
赫爾曼記得這挺機槍被稱為「希特勒的電鋸」。每分鐘至少可以射出1200發子彈。由於射速過快,聲音類似於高速轉動的電鋸,1陣急促的「嗤——」就像瞬間撕開大片亞麻布,根本沒法去分辨出其中單發的槍聲,掃射聲音猶如死神的嘶叫。
赫爾曼兩眼緊盯著槍管上的橢圓散熱孔,大腦又是1陣眩暈……
今天凌晨,1道東方靈魂進入到了這副身體里。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從7十年代冷戰期間穿越而來,重生前是東西方冷戰中的1名特工,曾多次完成那些被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副軀殼是德國6軍參謀部東線外軍處的1名上尉,名叫赫爾曼。此去高加索地區是身負著1個非常重要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