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立功

從進入這個堠台堡壘群開始，松井太久郎便已經不抱任何活著的希望了，特別是看到殘餘的堡壘中，那些唉聲嘆氣，只知道躲起來，防範國軍的炮彈，已然毫無鬥志的士兵們之後。

「此戰之後，若是軍部能幡然醒悟，或許聖戰還有得救！」森本村頹然笑了笑，然後又自己給自己點了1根煙。

松井太久郎聽了，並沒有繼續說話，他也知道自己難逃1死。南京不是漳平，這裡有烏泱泱1片，數不勝數的國軍，他根本無處可逃。

此時，堡壘外又傳來了1陣火炮發射的轟鳴聲，兩個都已經抱著必死決心的日本軍官，只是相互看了1眼，便各自抽了最後1口煙。

他們都很清楚，經過這些天的轟擊，堡壘群已經千瘡百孔，國軍馬上就要發起總攻了。換言之，他們很快就都活不成了。

果然，在經過3日炮轟，幾乎是又損耗了1批新火炮之後，國軍開始對太平門前「龍脖子」上的堠台堡壘群發動了總攻，駐守的日軍紛紛潰逃，森本村死在了亂軍之中，而松井太久郎則是直接自我了斷了。

而隨著太平門外的最後1道屏障被國軍攻克，林1凡也立即下令繼續對太平門展開炮轟，當天晚上，紫金山炮台上，國軍便轟下了數百顆炮彈，太平門城樓幾乎被毀了1半，同時還開始調集兵力，準備最後的總攻。

南京內城的日偽軍們聽到炮聲，哪裡還不知道南京城守不住了，但他們大多在畑俊6掌控的關東軍監督之下，很難在突圍開始之前行動，甚至想要秘密聯絡城內的國軍密探，都因為缺乏途徑，難以實現。

與此同時，畑俊6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相信那些北平和東北來的援軍了，除了手下的關東軍，最終的突圍計劃，便是鈴木3郎等人都不清楚。

國軍的火炮威力巨大，第2天經過半日的炮轟，早已經00散散被轟了好1段時間的太平門城牆開始倒塌，龍立天親自指揮大軍強攻城牆。

城牆上留守的日偽軍士兵們並沒有軍官指揮，缺乏主心骨，整段城牆此時也已經千瘡百孔，難以堅守，國軍並沒有付出多大的代價，就直接攻進曾經堅不可摧的南京內城。

不過，南京城面積龐大，山河街道縱橫交錯，城內又還有上萬日軍殘兵，想要迅速拿下，完全控制，並不簡單。

為此，在劉長風的主持下，參謀總部迅速制定了詳盡的機會，打算以城內的橋樑和主幹道交互處為節點，然後1圈1圈將城內的日軍殘兵掃乾淨。

國軍以太平門為突破口，然後又迅速控制住了神策門和朝陽門，太平橋，北門橋，大中橋，內橋，鼓樓，鐘樓，貢院，府學，朝天宮等地的日軍，首先被肅清。緊接著，便是以這些城中的核心樞紐為支撐，控制各大主幹道，分割包圍日軍，然後搜索殲滅。

面對國軍的強悍攻勢，畑俊6自然也組織了層層阻擊，他的突圍計劃最關鍵的地方有兩點，1是國軍破城而入，兩軍在城內混戰，2則是由手下副官假扮他，率領1支偏師撤入內城，將國軍主力引到城東。

如此1來，只要等到天1黑，他便能趁機領兵從其他地方突襲，然後往西面突圍了。林1凡如果確定他在內城，必然會派主力進攻。而內城同樣易守難攻，國軍在將火炮運進城內，並架好之前，無法對內城發起攻勢。

但國軍巷戰的強悍戰鬥力，使得畑俊6部署的阻擊節節敗退，甚至不堪1擊。雖然撐到天黑沒有問題，可局勢也因此變得更加複雜，特別是軍心的變動。

在籌劃突圍的時候，畑俊6便已經將城中除了嫡系士兵外的部隊都分配了出去，便是鈴木3郎，也沒能和他1路。

夜幕下，保安團長劉福貴站在清涼山的1處高埠上，眺望著城東，城南方向的激戰，南京內城的不少地方，此時都已經燃起了大火，到處都是1片喧嘩。

清涼山距離太平門很遠，而且並不在國軍首先要控制的核心地段，畑俊6如今把大軍藏匿於此，便是出於這1點考慮。但他依舊要快速行動，否則明天天1亮，國軍控制住了城內的其他地方之後，他們的蹤跡必然會被發現。

但劉福貴此時考慮的，並不是如何突圍的問題，而是如何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表忠心。就算不能藉機活抓畑俊6，他也要擒住副官遠藤拓海，作為自己起義的投名狀。

局勢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國軍都已經進城了，比起冒險突圍，被畑俊6拿來殿後，最終性命難保，還不如在必要的時候，倒戈1擊，為自己搏出1條活路來。

而且，現在時機也已經到了。如果說國軍進城之前，劉福貴還擔心自己手下的著近百名弟兄會有人靠不住，關鍵時候出賣自己。那這個時候，人心惶惶之際，只要他說自己已經和國軍暗中聯絡多時，恐怕沒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機會。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把畑俊6和遠藤拓海給糊弄過去，對方1個日本將軍，1個純種日本人，此事絕對是毫無迴旋餘地的。

「太君，我願意留下來斷後，掩護太君們突圍出去。」劉福貴請命的時候，眼神真摯，語氣誠懇，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忠心。但話鋒1轉，又立刻道：

「就是，我帶來的部下不到百人，到時候恐怕擋不住支那軍多久！」

畑俊6看著劉福貴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驚訝，對方的語氣中還帶著些許怯弱的感覺，這又讓他放鬆了警惕。如果劉福貴直接和他請命留下斷後，那他1定會直接殺了對方，這麼著急「起義」，不殺留著做什麼？

「劉桑忠心耿耿，我1直都是知道的。現在支那軍已經被城內的其他兵力拖住了，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咱們突圍出去絕非天方夜譚。」畑俊6除了畫餅拉攏人心之外，其實也是不放心劉福貴，他必須把這個傢伙盯緊了。那近百名偽軍，也是1支不小的阻擊力量。

「而且，支那軍的兵力如今分散在了各州府，在南京再多也不過是78萬人，內城最多便是56萬，這點兵力恐怕兩天兩夜都無法整頓好城內的秩序，而上百里的外郭城，就駐守那1兩萬兵力，咱們若要突圍，還不時易如反掌？

這諾大1個南京城，咱們守的時候便兵力不足，換成了林1凡，也1樣如此，特別是現在局勢還那麼亂。突圍的事情，本就是十拿9穩，我才謀划的，這個計劃絕對沒有問題。」

遠藤拓海聽了畑俊6的話，知道對方是想穩住劉福貴，隨即也道：「將軍說得1點沒錯，外郭城和內城從外面攻，確實難如登天，但想要從內部突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支那軍只留下1兩萬兵力駐守的話，是絕對擋不住咱們的。」

其實，畑俊6說的也並無道理，甚至如此分析，稱得上是頭頭是道了。可他的軍事威信隨著戰場上的接連失利，早已經被打破，劉福貴怎麼會被他忽悠了？

「太君這1席話，道盡了城內的萬般局勢，小的佩服！」劉福貴1個馬屁拍上之後，緊接著又道：「小的願意跟在太君身邊，為大日本帝國赴湯蹈火。」

「好。」畑俊6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轉而對遠藤拓海道：「遠藤君，斷後的事情，我會派人去協助你的，1定要把追擊的支那軍死死拖延住，直到我帶著士兵突破出外郭城為止！」

遠藤拓海應了1聲，此時心裡也有些打鼓。如果畑俊6之前說的是騙他的，真的打算派他斷後，那就是把他往火坑裡面推，幾乎是等於是打算犧牲他，為剩餘的兵力爭取出1條活路。

若突圍的兵力都是關東軍也就算，但劉福貴也混進去了，算怎麼回事？難不成他1個日本軍官，比不過1個支那人？

不過，畑俊6既然已經這麼吩咐下來了，遠藤拓海和劉福貴兩人都不好再說什麼。而畑俊6看著遠藤拓海臉色似乎有些不對，緊接著又解釋道：

「支那軍現在都在城東，城南，等他們顧到清涼山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什麼猴年馬月了，咱們到時早就已經突圍出去。遠藤君，你不用擔心遇到大批支那軍，脫不了身，我1會就調1隊關東軍勇士給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遠藤拓海趕緊解釋，但並沒有拒絕畑俊6的兵力調遣：「我手下的那些士兵，和強軍相比，戰力確實不足，但若是有關東軍的助戰，支那人絕對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好了，你們都快點去把麾下的兵力召集好，現在全城都已經亂了起來，咱們馬上開始行動。」畑俊6揮了揮手，看起來信心滿滿地吩咐道。

遠藤拓海和劉福貴得命，便立刻回到了各自的部隊中，劉福貴麾下的近百名偽軍，此時就分佈在清涼山對著城市街口的地方，怎麼看畑俊6都是打算拿他當殿後兵馬的。

「大哥，畑俊6說啥了，咱們真的要給他們這些狗日的斷後嗎？」劉福貴手下的兄弟小聲問道。

「呵。」劉福貴臉上早就從諂媚討好，還有敬佩恭敬變成了不屑1顧，冷笑了1聲道：

「畑俊6這狗日的老鬼子，以為老子傻嗎？花言巧語幾句就想騙老子去給他賣命。好在老子裝得像，讓他不敢再把老子放在最後。和國軍干仗的事情，就留給遠藤拓海好了，咱們就跟在畑俊6身邊，見機行事。

他手裡只有34萬被打蔫了氣的殘兵，自然守不住南京城，可林1凡現在手裡近十萬大軍，而且個個都是精銳。城外到處都是大河大江的，想要成功突圍出去，哪裡有那麼簡單？這狗日的根本就是在唬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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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個直接喊「大哥」偽軍是劉福貴手下最信任的心腹，他對於劉福貴想要綁了畑俊6，或者遠藤拓海，去跟林1凡邀功請賞的計劃，自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但他並不覺得這個計劃有什麼問題。

要知道，這些年日本人打了那麼多敗仗，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早就已經是顏面掃地，威信全無了。

而現在，他們又親眼看到畑俊6慘敗，狼狽潰逃，心中最後的1絲服從慣性，自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大福手下的這些人雖然是偽軍，可也是偽軍中十里挑1的精銳，裝備1直以來都高於普通士兵，真要是拼起命來，還怕干不過同樣1個腦袋兩肩挑的小鬼子？

不過，這個心腹跟著劉福貴見了那麼多年的世面，也是有點腦子的，他想了想，然後環顧1周，確定周邊沒有外人之後，又湊過頭輕聲問道：

「可畑俊6身邊還有上百個關東軍精銳，那些傢伙可不好對付啊！如果沒有國軍幫咱們牽制住日軍，想要挾持老鬼子，恐怕還是危險重重，1不小心恐怕就得......」

「畑俊6把遠藤拓海佐派去殿後了，為了安撫那小子，順帶還派了關東軍去助戰。」劉福貴笑了笑，然後又搖頭道：

「林1凡可沒他想的那麼簡單，否則不可能短短几年，就從1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成了如今人人聞風喪膽的神人。你看著吧，國軍馬上就會追到清涼山來了，到時候遠藤拓海絕對擋不住，那些潰兵1旦沖回來，畑俊6那裡也絕對會亂成1團。」

「真到那個時候，那些小鬼子可管不著咱們了。嘿嘿，咱們便是立刻扯旗起義，他們也只能幹看著！」那個心腹欣喜道，兩顆黃色的齙牙直接露了出來。

「哼，老鬼子想和老子斗，他還嫩著呢！」劉福貴越想，便越發自信，他對於自己的前途，此時甚至已經有了十拿9穩的把握。「看老子到時候把他綁到林總長的面前，同樣要個團長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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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太平門以西，小教場以北的覆舟山上，林1凡看著正源源不斷前往清涼山，對日軍完成最後合圍的大隊士兵，心情似乎十分愉快，甚至還微微點了點頭。

如今，清涼門，定淮門，石城門的3座城樓，都已經有了1個團的國軍士兵秘密前往駐守，而更多的國軍大軍開始從鐘樓繞到清涼山北面，堵住了那裡的幾個突圍通道，另外還有1個營的士兵被部署到了清涼山南面的河濱，特別是河上的幾座橋樑。

軍統部署在南京城內的暗哨根基並不深，雖然不足以在日軍戒嚴的時候，持續向城外傳遞軍情，但這個時候，國軍都已經攻進了城中，他們自然把大批日軍秘密撤往清涼山的消息，傳到了林1凡這裡。

與此同時，畑俊6集中了自己和遠藤拓海麾下的大部分精銳之後，城中其他地方的日軍實力相當有限，巷戰水平更是1塌糊塗。在天黑之前，除了內城之外，南京城主幹道和重要的設施，就基本上都被國軍大軍控制了。

因此，林1凡才得以調動那麼多大軍，前往清涼山，他是絕對不會讓畑俊6這個老鬼子突圍出去的。而這個時候，退入內城裡的那些日軍殘兵反而是自己把自己鎖了起來，看起來頗有固守的意思。

但林1凡並不擔心，直接派兵堵住了幾個城門，他料定了這些潰兵不敢貿然突圍。若是敢，那就更好了，沒了城牆的掩護，他們恐怕活不過今晚。

南京城內，各種槍炮聲和喊殺聲逐漸平息了下來，既是因為夜色越來越深，許多日軍趁機藏了起來，也有日軍損失慘重，已經被殺傷過半，無力再組織反擊的原因。

「總長，哨兵已經去探過了，確實有大批鬼子聚集在了清涼山附近。但是黑燈瞎火的，清涼山又有草木掩護，哨兵也看不清，只是估摸著鬼子兵不少於1千，多的話兩千都有可能。」朱國睿拱手抱拳彙報道。

林1凡聽罷，點了點頭，然後又扭頭看向了劉長風問道：「內城裡面，退進去了多少鬼子？」

劉長風作為此次攻城的總指揮，同時也負責了巷戰的指揮，以及圍攻日軍最有可能據守的內城。此時聽到林1凡問他，當即應道：

「應該在3千以上，但是不會超出太多。目前，咱們大軍在巷戰中殲滅的鬼子兵，應該已經有數千之眾，投降的2鬼子也超過了兩千，只是這兩者的具體數目還沒統計出來，剩下應該還有幾千鬼子兵是偷偷藏了起來的。」

「那清涼山那邊有兩千，甚至更多的鬼子，就不奇怪了。」林1凡腦中1番分析，然後幾乎篤定道：「而且，那裡的鬼子，應該都是精銳，畑俊6，遠藤拓海，鈴木3郎這些人，應該都那邊，內城這裡雖然打著這幾人的名號，但應該只是1個陷阱罷了。」

「老鬼子帶這麼點人就想突圍出去，他未免太瞧不起咱們了吧！」朱國睿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