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不同往日

「......昨日晚間，高加索民防委員會與裏海區艦隊採取聯合行動，在馬哈奇卡拉以南145海里處的邊界水域，截獲1伙試圖以偷渡方式前往車臣地區的阿富汗武裝分子。該武裝團伙共有2百4十名成員，由1個名為『維京營』的烏克蘭極端民族主義組織招募，他們以加入聖戰的名義，參與車臣地區非法武裝的恐怖主義活動......」

「......在行動中，我方擊沉該武裝團伙所配備的船隻4艘，擊斃武裝成員兩百餘名，繳獲各類槍支近5百支，彈藥1百餘箱，火箭筒發射器4十餘支......」

謝根德，中建集團的倉儲基地內，徐建軍笑意盈盈的按下遙控器，將電視中的畫面定格住，隨即扭過頭，看向斜對面半躺在長沙發上的薩夫瓦，說道：「你們弄出來的這個新聞可是有點假了，1共兩百4十人的武裝團伙，幾乎全部都被打死了，船也擊沉了4艘，卻還能繳獲到那麼多的武器，這樣的戰果只能說明兩點。」

他說到這兒，隨手拿過1支香煙，點燃之後，抽了1口，繼續說道：「第1，你們是在戰鬥結束之後，才炸沉了那4艘船，並處決了絕大部分的俘虜，第2，你們繳獲的武器是假的，否則的話，戰場推演根本就沒辦法做，它也說不通。」

躺在沙發上的薩夫瓦，正在啃著1個蘋果，地道的山東煙台紅富士，個大、脆甜、汁水豐富，好吃的很，這年頭，能在哈薩克吃到這玩意，真的是太難得了。

「我們需要的不是說的通，而是有的說，」將嘴裡嚼著的蘋果渣咽下去，薩夫瓦心不在焉的說道，「在如今的俄羅斯，說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人在乎嗎？最重要的是，這次我們搞出來的新聞，在整個聯邦，所有人都喜歡聽。」

1用力，從沙發上坐起來，薩夫瓦將手裡的半個蘋果放在1邊，而後掰著手指說道：「首先，總統先生喜歡這個消息，因為這充分證明了平定高加索的工作，正在穩步推進中，他力主組建的高加索民防委員會是在做事的；其次，國防部那些人希望聽到這個消息，儘管他們和總統先生不太對路，可對外，尤其是在對烏克蘭的強硬立場問題上，他們是始終如1的，而這次的事件中，不僅出現了阿富汗人，還出現了烏克蘭人，這就證明了他們的立場是正確的，聯邦必須提高對烏克蘭問題的重視；再者，高加索地方的那些實力派也喜歡這個消息，因為這恰恰證明了高加索地區的局勢有多麼嚴峻，所以，他們需要更多的資源也是完全合理的。最後就是聯邦的普通民眾，呵呵，這個消息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他們的民族榮譽感，難道不是嗎？」

「所以說，」重新將半個蘋果拿起來，薩夫瓦最後總結道，「這是個能讓所有人都感覺滿意的消息，至於它是不是合理，誰在乎？最重要的是，那些武裝分子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可是把所有的屍體都撈上來了，而且那十幾個倖存者的嘴巴與撬開了。至於說那些繳獲的武器......它們也是真實存在的，記者們可是都拍到了。」

徐建軍盯著他看了1會兒，突然哈哈1笑，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薩夫瓦攤攤手，轉口說道：「當然有道理，你沒見丹尼拉已經被提拔為少校了嗎？」

豎起1根手指，他接著說道：「從消息呈遞上去，到嘉獎命令下發到丹尼拉的手裡，前後都不到1天時間，就這，你還需要懷疑什麼？懷疑裏海區艦隊司令部那些人不夠聰明，還是懷疑莫斯科的那幫傢伙瞎了眼睛？」

徐建軍笑著搖搖頭，有些東西真的不能細想，細想的話，會令人感覺非常恐怖的。

為什麼要在這裡用「恐怖」這個詞？很簡單，這次薩夫瓦他們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然後才主動出擊，打掉了那些試圖偷渡的阿富汗武裝分子。反之，如果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有1批難民準備偷渡到俄羅斯境內，但他們還是準備就勢而為，將這些難民當做武裝分子來對待，又該如何？

很顯然，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薩夫瓦他們說那些難民是阿富汗的武裝分子，那麼那些人就是武裝分子了，因為根本不會有人來展開調查。至於說那些被繳獲的武器裝備，呵呵，這玩意反倒是最次要、最不值得關注的。

此時的徐建軍，只覺得對1個國家來說，秩序真的是太重要了，經濟崩了，還可以滿滿恢復過來，信用毀了，也可以1點點的重新培育，可若是秩序崩塌了，要想再重新建立起來，就真的沒有那麼容易了，至於說在缺乏秩序的時候，會有多少人被埋葬掉，那根本就沒法細數，不，準確的說，都沒有人會去細數，因為壓根沒人在乎。

就像薩夫瓦這樣的人，在如今的徐建軍看來，他就是1個近乎完美的合作夥伴，但若是換1個角度，這傢伙若是1個中國人，並且正在中國尋求發展的話，徐建軍會毫不猶豫的第1時間斃了他，他都不會給這個傢伙開口說話的機會。

「嗯？老徐，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殺氣，」薩夫瓦賊精賊精的，他見徐建軍沉默不語，便揣摩到了這傢伙的心裡可能在想些什麼，於是笑著說道，「你可別亂來啊，咱們是合作夥伴，別忘記了。」

徐建軍失笑，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毛子的確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可惜的是，他不肯走正路，如果他能夠走正路的話......如果他走正路的話，徐建軍估計自己就要倒霉了。

「好啦，不跟你說笑了，」又啃了1口蘋果，薩夫瓦說道，「這次過來，是跟你做最後1次對接的，今後，我能親自過來的機會恐怕不會很多了，這邊的事情，我絕大部分都會交給阿基姆來處理，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通知我的話，你也可以直接聯繫他。阿基姆是可以信任的，你不用擔心。」

徐建軍點點頭，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玩火。火越大，你的亮度自然就越高，但被燒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被燒死，知道嗎？屍骨無存的那種。」

「我還以為你會告訴我，跟車臣那些人做對很危險呢，」薩夫瓦嘴裡嚼著蘋果，含糊不清的說道。

「呵呵，車臣那些人當然很危險，但他們的危險是擺在明面上的，是直來直去的肉搏，」徐建軍搖頭說道，「這種危險，只要小心謹慎1點，多半是可以躲過去的。我說的是那些來自莫斯科的危險，你得明白，那些看不見的刀才是殺人最狠的，而目前的形勢是，雖然俄羅斯的大部分人，都希望車臣的問題能夠得到迅速解決，但同樣也1些人不希望高加索地區平靜下來，因為那裡的戰亂能夠給他們帶來經濟和政治上的好處，你的出現，即擋了人家的財路，又礙了人家的眼，弄死你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薩夫瓦默然點頭，他當然知道徐建軍說的是真的，更知道在莫斯科，想要弄死自己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那又如何呢？現實中的情況是，任何1個人，不管是誰，只要他還活著，還在喘氣，就會有人盼著他死。國人總說，不招人妒是庸才，實際上，庸才也是有人妒的，而真正不招人妒的人，就又該遭人欺了，說到底，只要活著就不容易。

兩世為人，薩夫瓦雖然不敢說自己多麼的精明，但卻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不用徐建軍給他什麼忠告。

「放心好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將果核隨手丟在1邊，薩夫瓦從沙發上站起身，他1邊朝著門口的方向走，1邊說道，「再說啦，如果真到了堅持不住的時候，我還可以跑嘛，你之前可是說過的，如果我在這邊待不下去了，還可以逃到那邊去，你們會給我留個地方的，哈？」

徐建軍苦笑，他過去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但薩夫瓦自己也說了，那是「之前」說的。之前的薩夫瓦什麼情況？他只是1個邊防軍的小少尉，做了點走私的生意，順帶著賣了點國家機密。那時候的他若是出逃的話，莫斯科估計都不會當回事，更不可能會動用外交手段，要求將他引渡回國，因為不值當得。

但是現在呢？現在的情況已經截然不同了，說真的，如今別說是徐建軍了，就算是他上級的上級，估計都不敢給薩夫瓦這樣的承諾了。

「哈哈，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啦，」從口袋裡掏出1個信封，隨手拍在徐建軍的胸前，薩夫瓦大聲笑道，「行啦，這是我送你的1份禮物，希望今後咱們......繼續合作愉快。」

話說完，他大步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