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盡頭二十
李利翁當然很想問房凌薇,是怎麼和國家紀律委員會搭上線的。但目前相比較之下,現在她手頭所掌握的情報更吸引人。
「好了,別賣關子了,快點說你查到什麼了。」
房凌薇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還記得徐若穎房間里的那張網球照嗎?」
「記得是記得……」李利翁轉而問道:「就是不清楚這和案情有什麼關係?」
房凌薇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起初徐若穎要打網球,是糾纏了徐冒勛好久才被同意的。而徐若穎也沒有讓她父親失望,其網球成績相當不俗,她的水平,在同年齡當中已經到達頂尖。甚至被許多體育人看上,想讓她將來往那方面發展的樣子。」
聽她這麼一說,李利翁立時記起,好像確實有聽鄒樂說過,他看見的那張徐若穎與曾若馨地合拍照,是獲得全國青少年雙打冠軍時拍的。
房凌薇又繼續說道:「奇怪的是,原來徐冒勛一直對徐若穎有這方面的才能倍感自豪,誰曾想在曾若馨被害的事件發生之後,就再也不允許徐若穎打網球了。」
說到這,房凌薇停了下來,看著李利翁,似是想聽聽他的見解。
然李利翁又怎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不明所以下只有默默的靜候下問。房凌薇見狀,不由將不高興擺在了臉上。
「我說你連個屁都不打算放出來嗎?」
李利翁聞言不禁心說:『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當初這婆娘自己講說話時不想被人打斷,我一言不發,她倒不樂意了,我靠!』
說到底,房凌薇就是個當別人想法與其不一致時,就會感到生氣的人。
李利翁想了會,鼓起勇氣,提心弔膽的說道:「大概是因為曾若馨去世了,徐小姐心懷陰影,不願意和另外的人組隊吧。」
剛說出這話,連李利翁自己也感到有些荒繆,因為矛盾太突出了。
果然,只聽房凌薇辯駁道:「可是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那徐小姐完全可以改成單打,再說她又不是沒有那個能力……最重要的是,徐冒勛為什麼會那樣輕易的就答應徐小姐放棄網球的事呢?」
這話可謂合情合理,那樣既嚴格,又好面子的徐冒勛,只因為徐若穎說不想打網球了,就坦然接受,這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
李利翁接道:「如果說徐小姐能作為知名運動員而參加國際性的大賽,徐冒勛的聲明也會隨之水漲船高,對於其政治前途來講,有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房凌薇點了點頭,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而且,據我了解下來,不是徐小姐主動想要放棄,而是在她的父親授意下放棄網球的。」
李利翁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說道:「這麼說來,確實有點兒不可思議。」
得到這句認同之後,房凌薇臉上流露出了獲勝般的得意笑容。
她話鋒又是一轉,忽然說道:「你曉得我之前去了哪裡嗎?」
李利翁順著她的話問話道:「哪裡?」
「禮拜堂。」
「禮拜堂?」
這個充滿宗教色彩的地方,確實與房凌薇存在著格格不入的氣場。即便是李利翁去猜,也猜不中房凌薇去那裡是想幹嘛。話雖如此,她雖然是個科學主義教徒,說到底也還是個女兒身,難道就不會去乞求上帝讓她的真命天子早些出現嗎?
像是一下子從李利翁的表情上看穿了他的想法,房凌薇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白痴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在禮拜堂後面墓地,就是曾若馨的埋身之處。」
看見李利翁一臉驚訝的樣子,房凌薇抿嘴一笑,似乎此刻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似乎在曾若馨死後,徐冒勛就常常會為她去掃墓。」
「為曾若馨掃墓……你是說徐冒勛?」
雖然說房凌薇搞來的情報可信度絕不會低,但這一時之間確實有點兒令人難以置信。畢竟在李利翁的認識當中,徐冒勛是個只顧個人得失的悶傢伙,雖然說是親侄女,但平白無故的頻繁去為她掃墓……很難想像徐冒勛會去做這種沒好處的事。
如果說,他這麼做能換來媒體的大肆宣傳倒也罷,但若說徐冒勛是那種喜好悄悄行善之輩,李利翁是怎麼都不敢苟同的。
「你沒把徐書記跟曾先生搞混吧?」
聽到李利翁這麼說,房凌薇臉上流露出了不悅之色,她冷冷道:「你認為我的情報有誤?」
看著她殺氣騰騰的樣子,李利翁趕忙搖手說道:「不不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房凌薇說道:「那裡的管事人親眼所見,徐冒勛頻頻為曾若馨掃墓,而且眼睛里淚汪汪的,不會有錯。」
「淚汪汪……那個徐書記?」
「沒錯。」房凌薇補充道:「倒是作為曾若馨親生父親的曾哲權很少來為他女兒掃墓,這真是奇怪透了。」
被她這麼一說,李利翁又豈止是感到奇怪,簡直是覺得反常。
「雖然不知道其中細節,但是kr事件之後,徐家婦女的關係產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就是我的結論。」房凌薇說完,又露出了得以的樣子。
不過李利翁還是相當坦誠的點了點頭,承認了這項觀點。
而徐若穎及徐冒勛這對父女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面對這接踵而至的疑問,一種難以說明的不安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對了,逆向催眠你知道嗎?」房凌薇突然間這麼問道,卻沒等李利翁回答,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幼時所受到的精神創傷,人們常常會將其牢牢的封鎖在意識深處。這也就是通常而言,絕對意識不到的無意識部分,是一種人類自我保護的機制。不過在無意識中堆積的記憶如果像沉澱物那樣淤塞住,有時有會產生強迫觀念及偏執性妄想……」
「弄那麼複雜幹嘛,你不如直接說把無意識中沉澱的記憶提升至有意識水平,即為逆向催眠。」李利翁非常不耐的打斷道,在他看來,房凌薇真是沒有一丁兒做老師的天分。
沒有計較自己的話被打斷,房凌薇以複雜難明的眼神看著李利翁,說道:「既然你對於逆向催眠那麼清楚,乾脆你給我解釋好了。」
李利翁攤了攤手,雖然不明白房凌薇何時變的這樣大方了,卻還是說道:「所謂的逆向催眠,就是通過催眠術,使受術者自我年齡的判讀漸漸變小,此為逆向。通過這種方法,可以有效使他其塵封於無意識中的記憶得到恢復,也就是將無意識提到至意識水平,挖掘那些被遺忘掉的過去。」
說完之後,李利翁驚訝的發現,房凌薇正目光炙熱的看著自己,這不由讓他心裡有點發毛。
「逆向催眠,你應該學過對吧?」
從房凌薇嘴裡冒出了這麼句話,看起來,她這次已經將李利翁的底排給看穿了。
後者很快醒覺過來,他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對徐若穎進行逆向催眠?」
房凌薇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
李利翁轉念一想,這倒確實是個好主意,畢竟只要能讓徐若穎恢復記憶,有關kr事件的線索就能進行飛躍性的突破。
但是……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不會幹的。」李利翁斷然提出了反對。
房凌薇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李利翁。
「先不說我並非心理學專家,即便是專家,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運用這種技術。畢竟催眠術是有危險性的,而且我也只是知道理論,從沒有試驗過,如何能夠干這樣的勾當?」
「我的意見和老大一樣。」薛寶堂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也坐了起來附和道。
房凌薇臉上一抽一抽,終於還是忍不住指著李利翁喝道:「你裝什麼好人!實施催眠,或許是會給徐小姐帶來痛苦,但是受害者的冤屈怎麼辦?你打算將真相棄之不顧嗎?說話啊!」
李利翁此時當真無言以對,然即便這樣,他還是沒辦法對這個極具風險性的提議表示贊同。
房凌薇不由怒上心頭,來回的瞪著李利翁及薛寶堂。不過似乎是明白了怎麼都沒法得嘗所願,便以不屑的口吻說道:「哼!跟你們這兩個無能之輩,我真是沒話說了。」
然後,她扭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辦公室。
面對著房凌薇漸漸遠去的背影,李利翁只有在心中說:『無論運用了什麼手法,都是沒有辦法掩飾住罪惡的。關於這點,就讓我證明給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