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客死異鄉

「我明白了。」厲霆深道，「那要不要我去勸勸君臨？」

顧眠輕輕搖頭，「我哥現在正在氣頭上，未必聽得進去，還是先讓他們各自冷靜幾吧。」

「這樣也好。」厲霆深轉移了話題，「你今天一天都在忙著他們兩個的事情，都沒有好好跟我說說話。」

顧眠忍俊不禁，「我現在不是正在和你說話嗎？」

「那不一樣。」厲霆深問道，「宋阿婆那邊怎麼樣了？」

「挺順利的。」

「那就好。等她飼養出蠱蟲好好研究，說不定真能找到應對之法。」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話音剛落，宋阿婆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我先接下宋阿婆的電話。」

「好。」

顧眠掛斷視頻，接起電話，「宋阿婆，你找我？」

「厲太太，你在忙嗎？」

「不忙，有什麼話儘管說。」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顧眠總覺得宋外婆的語氣怪怪的，但是沒有直接問。

「好呀，每次跟你說話，我都能受益匪淺，很喜歡跟你聊天。」

宋阿婆失笑，「你這個孩子很好學，很難得。厲太太，蠱蟲的飼養方法我已經教給你了，你都學會了嗎？」

「理論是學會了，但這種事情我也沒有嘗試的機會。」

「是啊，你是千金之軀，不適合跟這些毒物打交道，但我還是想把養蠱這件事傳承下去，畢竟運用的好的話，說不定可以造福社會的。」

「你說得沒錯。」顧眠很認同，「宋阿婆，我已經想好了，像你這樣跟毒物接觸，難免會有風險，我準備創立一個實驗室，讓你以更安全高效的方法研究蠱蟲，用在醫療上，造福社會。」

「厲太太真是心懷大愛。」宋阿婆感動不已，「能認識你，真是我老婆子的榮幸。」

「能認識宋阿婆，我也很幸運。」顧眠笑著道，「實驗室就放在帝都，你作為核心人物，需要什麼我如數提供。」

「帝都的環境也還行的，你以後就留在帝都，到時候把你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都接來一起生活，我會保障你們全家的生活質量的。」

「帝都的醫療教育條件都比你們老家要好，你的孫子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

「厲太太，你真是個好人......」宋阿婆哽咽道，「我何德何能，讓你對我這麼好......」

「千萬別這麼說，能認識就是很大的緣分了，更別說我們這麼投緣。」

顧眠不是很放心，「宋阿婆，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宋阿婆很快平復情緒，「就是很感動，厲太太，謝謝你......」

「宋阿婆，你放寬心，就算找不到辦法救我，你也是幫過我的恩人，我和我先生都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宋阿婆再次哽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我們都會好好的......」

......

寂靜的深夜，顧眠從噩夢中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是在做夢。

剛剛的夢境太過可怕，她顧不上是凌晨四點，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給厲霆深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沒一會兒，厲霆深便接了起來，低啞的嗓音透著緊張，「顧眠，怎麼了！」

「霆深，你沒事吧？」

「我沒事，出什麼事了？」

「我剛剛做了個噩夢。」顧眠閉了閉眼，「夢見你被顧行知殺死，倒在血泊中......」

「老婆，你太緊張了。」厲霆深安撫道，「夢都是反的，我很好。」

「那就好......」顧眠平復緊繃的神經，「我可能的確是心理壓力過大，才會做這種噩夢......」

「不想了，好嗎？」厲霆深柔聲道，「現在還早，去喝口水，然後繼續睡覺。」

「我不渴。」

「那你躺下，我陪著你。」

顧眠重新躺了下來，輕聲道，「霆深，不如你直接把顧行知控制起來，不要讓他繼續作惡了吧。」

「我真的很害怕他會傷害你，傷害我在乎的人......」

電話那端的男人沉默良久，才沉聲回應，「我現在不能動他，因為你的命系在他的身上。」

「在沒有辦法順利取出你身體里的蠱蟲之前，我不會冒險動他。」

「我明白你的顧慮，可是我真的很怕......」

「老婆，不怕。」厲霆深道，「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們。」

顧眠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即使厲霆深不在他身邊，但此刻她彷彿能聽見手機那端傳來的呼吸聲，也能讓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

顧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迷迷糊糊中，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屏幕，是保護宋阿婆的保鏢打來的電話。

這會兒是凌晨六點鐘，按理保鏢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的。

顧眠隱隱不安，睡意都被趕跑了幾分，急忙接起電話，「喂？」

「太太，出事了！」電話那端傳來保鏢著急的聲音，「宋阿婆她......她死了！」

「你說什麼......」顧眠的臉一寸一寸白了下來，「怎麼可能......是......是顧行知找到了她？」

「不是。」保鏢彙報道，「宋阿婆的臉是黑的，手背上有被毒蛇咬的痕迹，應該是被毒蛇咬死的。」

「這更不可能！」顧眠不敢置信，「她要碰的這些毒物，都是有所準備的，解毒丸和血清都是隨身攜帶的，怎麼可能被毒蛇咬死！」

「太太，對不起，是我們沒有保護好她......」

「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顧眠只覺得天旋地轉，「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顧眠掛斷電話，立刻下床準備去換衣服，厲霆深的電話便進來了。

接起電話的時候，顧眠的嗓音都在顫抖，「霆深......」

「顧眠，宋阿婆死得蹊蹺，我擔心你趕過去會有危險。」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你先冷靜一點。」厲霆深安撫道，「你現在趕過去，太浪費時間了，為了儘早弄清楚宋阿婆的死因，我已經讓人把她的遺體送回市區，由專業的法醫解剖確定死因。」

顧眠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龐滑落而下，「你說得對，不能浪費時間，一定要儘快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婆，我知道你在家肯定待不住，你先去洗把臉，吃點東西，晚一點我讓君臨送你去警局的解剖室，讓你在現場等結果，好嗎？」

「嗯......」

......

葉君臨來找顧眠的時候，迎面碰見拿著奶瓶下樓的徐亦歡。

四目相對，徐亦歡能感受得到葉君臨眼底的寒意。

徐亦歡指尖一顫，只覺得脊背發涼。

葉君臨無視了她，冷冷地轉移視線，跟她擦肩而過上了樓。

主卧里，顧眠正靠在沙發里抱著抱枕失神。

葉君臨看著她臉上的淚痕，滿眼都是心疼，「霆深沒辦法來陪你，讓我來送你過去。」

「謝謝哥......」顧眠艱難地拉回了遊離的神思，起身道，「咱們走吧......」

「眠眠，」葉君臨拉住她的手臂，「你的臉色很差，要不還是別去了，我擔心你看到宋阿婆，精神上會受不了。」

「你放心，我能承受。」顧眠輕聲道，「我一定要過去，陪她最後一程......」

葉君臨強忍著心疼，「那好。」

......

兩個人來到警局的時候，保鏢已經等在門口，「葉總，太太。」

「怎麼樣？」

「按照厲總的吩咐，已經在進行屍檢工作了。」

顧眠往裡走去，「我去看看。」

「太太！」保鏢急忙攔住她，「厲總吩咐過，不讓您進去......您放心，等屍檢結束，收拾好儀容，會讓您見宋阿婆最後一面的。」

顧眠強忍著悲痛，跟著保鏢去休息室等待。

一個多小時過去，法醫才敲門進來。

「厲太太，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死者是被毒蛇咬到手，中毒身亡。」

顧眠無法接受，「這不可能，宋阿婆一輩子都在跟毒物打交道，不可能輕易被咬，就算被咬了，身邊也有應對措施，我連醫生都給她配著的，怎麼可能輕易出事？」

法醫道，「厲太太，為了以防出錯，厲總特意找了另外兩名專業法醫趕來一起屍檢，所以屍檢報告是不會出錯的。」

顧眠轉頭望向保鏢，「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宋阿婆嗎？出事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太太，對不起。」保鏢滿臉自責，「我們原本是按照您的吩咐，一直看顧宋阿婆的，但昨晚她說自己要專心煉製蠱蟲，不能被打擾，讓我們各自回房休息不要鬧出動靜。」

「事關重大，我們也不敢違背她的意思，所以沒有守在她的旁邊，只負責外圍的安全，不讓閑雜人等靠近我們的房子。」

「一整個晚上，宋阿婆都沒有動靜，我們以為她忙完就睡下了。」

「她每天早上五點多就會起床的，但今天早上卻沒有從房間出來，我們去敲門，沒有人回應，我們立刻破門而入，就看見她倒在地上，早就沒了氣息，連身體都涼透了......」

顧眠搖著頭，「我們昨天晚上才通過電話，她明明好好的......」

下一秒，顧眠就像是聯想到了什麼，倏地站起身，「不對，她昨晚在電話里的語氣就有點怪怪的，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太太，您說得沒錯。」保鏢分析道，「為了以防萬一，解毒丸和血清不僅醫生那裡有，宋阿婆房間里也有的，就算被蛇咬了，她也不可能立刻毒發身亡，絕對有時間喊人，或者自己解毒的！」

顧眠追問道，「昨晚真的沒有一點動靜嗎？」

「太太，為了保障宋阿婆的安全，我們住的房子四周是安裝了無死角監控的，我們已經查過監控了，昨晚的確沒有任何人靠近過，宋阿婆不可能是被人謀殺的。」

「那她被毒蛇咬了，為什麼不呼救？為什麼不自救？」顧眠只覺得頭痛欲裂，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眠眠！」

葉君臨急忙扶住她，「眠眠，你沒事吧！」

「沒事。」顧眠勉強站穩，「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現在還有人在的吧？叫他們好好查查宋阿婆的房間有什麼不對！」

「還有，她的隨身物品呢？手機呢？都要好好查查！」

「太太別著急，厲總早就吩咐過好好檢查，不放過任何細節，連宋阿婆的手機通話都派人去營業廳調查了。」

顧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想去看看她......」

葉君臨看了法醫一眼。

法醫開口道，「遺體已經恢復原樣了，厲太太倒是可以去看看。」

......

顧眠來到解剖室，看見躺在解剖台上的宋阿婆。

正如保鏢所言，她身上的皮膚髮黑，屬於典型的中毒癥狀。

顧眠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觸碰她蒼老的臉，卻被葉君臨握住了手腕。

「眠眠，剛剛法醫說了，不能直接觸碰她！」

顧眠淚流滿面，「就算是意外，她也是為我而死......她明明在那個苗族寨子里過著最平靜安穩的生活，卻因為我來到帝都，現在客死異鄉......」

「哥，是我害了她，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老人家......」

「眠眠，這是意外，怪不到你頭上。」葉君臨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不要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這不是攬責，而是事實。」

葉君臨道，「宋阿婆如果看到你這麼難過，一定也會心疼的。」

顧眠搖著頭，「哥，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怎麼可能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輕鬆釋懷......」

「不說了。」葉君臨抱住她，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背，「我會給她老人家準備葬禮，會善待她的家人，讓她走得安心。」

......

顧眠被葉君臨送回家，喝了路月明準備的安神湯后，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顧眠轉頭看著落地窗外的夜色失神，良久才回過神來，起床穿衣服洗漱。

她沒急著下樓，想著先去隔壁房間看看念念。

剛走到門口，便隔著虛掩的房門，聽見裡面傳來葉君臨的聲音。

「所以真的是顧行知？......這怎麼可能？當初為了保護宋阿婆，你連她的兒子兒媳和孫子都被送去國外的私人島嶼保證他們的安全了，怎麼可能找到人威脅宋阿婆......」

「......所以你的意思是，宋阿婆失蹤多年的女兒，是被騙去了緬北，就在顧行知的園區，顧行知利用女兒逼宋阿婆自殺，避免她研究出取出蠱蟲的方法？」

葉君臨咬牙切齒，「怎麼會剛好這麼巧！怎麼所有的事都會向著顧行知！」

門外，顧眠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跌坐在地！

原來她的直覺沒有錯，宋阿婆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宋阿婆是自殺！

是顧行知逼迫她去死的！

也就是她間接害死了宋阿婆！